他转眸望着骑在马上的中年人,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定然也是经历过一十年前的那场大乱,故而道:“廖管事想必出身行伍,如今却隐名埋姓,甘愿为一女郎打下手。”
严峤也有过人的眼力,一眼能看出廖叔的不同。
他的体格、眼神都绝非普通百姓。
廖叔苦笑一声:“人总
要先活下去,再想其他,而且——”
他又正色道:“罗娘子先是我的东家,再是个女郎,严君既是与我东家合作,怎还带有偏见?”
罗纨之虽是个小女郎,但是见识魄力让他折服,所以在维护她这方面,廖叔从来都是站在最前面。
严峤沉默了。
虽然罗纨之救了他,但是严峤依然不认为一个女郎能弄出什么名堂来,她的一切都是谢三郎给的,就好像雪娘要依附于严舟一样,离开了谢家,她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汪汪汪!——”忽然队伍前响起了犬吠声。
廖叔顾不上和严峤计较,一夹马腹,驱马往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随从赶紧道:“这人说要找一位齐娘子,我都跟他说了,我们这儿没有齐娘子!”
齐侧妃在商队的事是秘密,但廖叔却是一清一楚。
此番离开建康,罗纨之特意把人托付给他,言明日以继日往前赶路,断不要停歇,前面自有人来接应她。
莫非这就是接应的人?
廖叔把黑斥候叫回到身边,才定睛看向前面的年轻郎君。
对面的郎君也骑着一匹马,胡子拉渣,身上裹着一件半旧羊羔皮裘,额头还绑了条宽抹额,也不知多久没有修理梳洗,显得潦倒凌乱,但他朗目浓眉,目光有神,朝他一拱手,声音洪亮道:“在下姓孟,特来接我未婚妻齐氏。”
廖叔不由愕然。
这个齐侧妃居然在外面还有个未婚夫!
那成海王又算什么?
一天一夜,齐娴居然像是在建康城里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院子里跪了几十号人,最前面的是今日跟着齐娴出去的随侍婢女,她们痛哭流涕,叩首不起,纷纷道自己毫不知情。
去东市闲逛是齐侧妃最寻常的消遣,以往也从没有出过岔子,所以不管是下边伺候的人还是皇甫倓,都没有重视。
谁曾想,就是这一次,她们在成衣铺更衣间外面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出来,再进去才发现只有余侧妃换下来的衣裙首饰,却没有了人!
这些哭声吵得皇甫倓头疼欲裂,恶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