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娥攥着他的脚踝说。
医梧生一步过来想要横插一手,却见高娥尖长的指甲已经刺破了宁怀衫的脚踝,鲜血顺着他突出的骨骼蜿蜒下淌。
他手指已经曲起来了,青色的筋脉透过苍白皮肤清晰可见。
明明蓄了气劲,却没有捏碎那只不知死活的断手。
不知为什么,他中途停了手,居然在听高娥说话。
“我就这两个孩子,她们是我的命啊,求你了。”
“求我有什么用呢大娘?”宁怀衫突然出声,还是那种惹人打的腔调,“你已经死啦,已经回不了家了。你那两个丫头也注定活不下去。你这样的我见过,见得多了——”
他轻声道:“我娘当初也这么求的人,有用吗?没有的。”
医梧生刚巧听到这句,一愣。
宁怀衫蹲着,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利爪似的手指和发顶。
医梧生忽然想起来,数十年前见到这个小魔头的时候,他十三四岁,干瘦如柴,似乎随便一招就死了,唯有那双眼珠里透着一股倔强的凶意。
他当时心想:这是哪家的孩子,作孽走上歧途。
隔了数十年再看,这小魔头倒是没那么干瘦了,却还是单薄。蹲着的时候只有一团,明明满身杀意,却迟迟不落地。
或许高娥让他想起了歧途的起始。
“有用的,有用的,有法子的……”高娥不依不饶地哭着。
“呵,什么法子?有法子你能碎成这样?你看你们整天供着那些神像。现在哭成这样,哪个神仙理你呢?”宁怀衫道,“你现在又偏偏挑上了我,那我教你个道理,要么想办法活着,要么死就死了,别求别哭,认——”
“命”字没出,他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
不重,就是不重才惹他恼!
宁怀衫杀气腾腾地回头,看见了他家城主的脸。
宁怀衫:“……”
又怎么了嘛!
“话多,啰嗦。绷半天手也没见你动,起开。”乌行雪拿脚拨拉了他一下。
宁怀衫:“……”
“起不开,她赖在我脚上呢。”宁怀衫话语里有几分委屈,人让开了,脚还支着,供他家城主看。
乌行雪看着那尖利的断手:“你方才说有用,应当不是平白乱说的,我听听,怎么个法子?”
高娥立刻叫道:“找人替我!替我就行!”
她几乎是欣喜的,嗓音尖得破了音:“只要有人替我,我就能回去了。”
乌行雪问:“噢,这么笃定?是有人告诉过你这个法子?”
那几个仙门弟子一愣,心说是啊。生灵符也不是人人认识,常人被套进这阵里,变成凶物作祟,也多是在遵循本性——饿了,所以找点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