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院待了半个多月,仍旧不明白,那些夫子们整日里讲那些书本上的大道理,而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究竟有什么用。
对于他来说,那些长篇大论的道理,明显没有拳头好用。
可见夫子说的那些,也不一定都对。
黎照光没急着解答厉微尘的疑惑,反而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下一小口后才开口道:“你可曾听说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吴勇寿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就敢如此欺负你们姐弟二人,不过是因为你们二人无权无势,身后无人罢了。”
“像你们这样孤苦伶仃的姐弟,他们想欺负就欺负了,因为他手中握着权势,即便只有你们一丁点的权势,也足够压死你们。”
这些时日,黎照光已经派人查清了厉微尘来到骊京后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前段时间有人找他们麻烦的事情。
“我不会让他们欺负姐姐的。”厉微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吴勇寿的仇,他一定会报,还有那个女人划的那一刀,他也一定会还回去。
黎照光听后,忍不住嗤笑一声,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天真!你莫不是以为,杀了一个吴勇寿,就不会有别人来欺负你们了。”
“来一个,我杀一个。”厉微尘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哈哈哈哈,”黎照光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是,如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黎照光的话仿佛一根尖刺,直接毫不犹豫的扎进厉微尘心里,瞬间让他沉默起来。
路离忱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孩子还小,日后慢慢教就是了,黎照光又何必如此心急。
比起路离忱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黎照光明显更加直接,毫不犹豫的打碎厉微尘心中那一丝仅存的美好幻想。
哪怕厉微尘再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黎照光说得就是对的,他太弱小了,弱小到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来欺负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弱小,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宋怜初承认那支步摇是她和景逐凭的定情信物,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弱小,又怎么会让宋怜初在他眼前被旁人所伤。
宋怜初为他们设想的未来太美好了,美好到让厉微尘忍不住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他们会一起种菜,养鸡,一直一直在那间小院里生活下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都做那个碌碌无为的宋尘。
是他太贪图眼前一时的美好了。
可这份美好,不过是一个漂亮而又脆弱的泡影罢了,脆弱到随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破,让它不复存在。
如果那天路离忱没有出现,他是可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吴勇寿夫妇二人,可之后呢,之后他们该怎么办?
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再次踏上四处奔波的旅程吗?
见他差不多想通之后,黎照光才继续说:“留在书院,我和路先生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