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路途比预想得还远,其间梁舒没少问温随是否晕车。
这种事起先温随是不明白的,但每回去医院都坐车,被关照次数多了就领悟过来,应当是指眩疾的意思。
马背上颠簸惯了,温随自然不会轻易晕车,但他还是照例顺从梁舒好意,喝她递来的温水,还吃了两颗酸甜的糖果。
估计这副身体原本是容易晕车的,温随含着糖,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隔离栏绿化带,忽然记起从前驾马车时,有个人也易发眩疾,为此还特意请太医开过膏方贴敷。
不知蛮荒路遥,这相去千里,是否一切安好。
想到这,温随自嘲一笑,都自身难保了,还考虑这些作甚。
到目的地时已经不早,进门大厅很安静。里间靠墙处有两排沙发,散坐着低头刷手机的大人。
这箭馆从外边看就是座普通的两层小楼,与周围相去不远的其它建筑风格类似,灰墙青瓦,内里装修也偏素净,除了贴有俱乐部简介和本周课表的大黑板,就属那面花花绿绿的照片墙最为醒目。
“请问是温老师一家吗?”
这声音温随识得,是那天向他推传单的郑许然。
对方一见他,也笑开了,“你好啊同学。”
郑许然搬来三个凳子,请他们稍坐,“温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临近下课家长们接娃的都来了,等候区没地方……”
“没关系,坐这儿就挺好的。”
温随没说话,梁舒则是从进门就四处专注地打量,现在正在看照片墙。
温从简主动跟郑许然寒暄,“你们这儿上课的孩子还挺多的。”
“周末学校放假嘛,基本都是这两天人最满。”郑许然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一位家长,他上前迎了一下又折返回来。
温从简见状道,“小郑你去忙,不用关照我们。”
“没事儿,那都是熟客,”郑许然在饮水机前倒水,“席哥专门让我等着你们的,还特别嘱咐要是你们过来,一定得好好招待。”
他将纸杯递给温从简,“席哥现在在教室,下课还有十分钟。”
“不急,”温从简客气地点点头,“你们这儿布置得挺好,就是位置离市区有点远,今天来不熟悉路,导航还给导错了。”
“确实是,不少家长都反映过,”郑许然也很无奈,“其实J省在射箭运动上已经算全国领先的,沣市更是早就组建职业射箭队了,区里像咱这种规模的箭馆真不少,政府还给支持,在周边玩射箭的同好眼里各方面配置着实是天花板级的存在了。”
“那怎么不在更繁华些的地区选址呢?这样学员也会更多吧。”
“还能为什么?场租贵呗,那些开在市中心的箭馆都搞不大,只有室内训练场,要想拓展室外场地,除非有钱砸的,否则只能选偏远的市郊,就像这儿。”
不过郑许然又说,“当然在市郊也有市郊的好处,哦对了,要不我现在带您参观一下室外场?不是我吹,我们场地在整个沣市的民办单位里绝对数一数二,去年还高分通过了市箭协的备案,被批准作专业队的训练场和比赛场用呢。”
温随有注意听两人对话,可郑许然语速快,他理解有限,只能获取到零星信息。
温从简本打算客气地推辞的,见温随似乎认真在听,不由蔼声笑了,转对郑许然道,“那就麻烦小郑教练带个路。”
**
不止是大厅正中,走廊两侧的墙边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相框,照片里的孩子们捧着奖状或奖杯,还有些正在拉弓射箭。
年纪不大,倒是个个英姿勃发。
不过无论大厅还是这里,都没再见到那把仿弓的照片。
穿过连廊,推开门是个木架子搭建的短通道,近午时分,摇曳阳光自缝隙漏来,在地面投射下纵横交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