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舟坐到温随对面,将他冰凉的两只手并拢在一起,用自己的双手握住,试图将体温传递给他。
席舟不知温随发生了什么,心理咨询需要保护隐私,他也不会去问,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温随能睡个觉。
昨晚已经熬了一夜,席舟赶到后在咨询室外边等,这一等直接到晚上七点。
两人几乎都是没吃没喝,刚刚才叫了两份餐,席舟算是强行用喂的,才让温随咽了几口。
可到现在,他依然如困兽一般,不看他,不说话,也不肯挪窝,眼里的红血丝多得吓人。
这样下去不止精神,身体也会崩溃。
席舟决定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他也不管温随会不会反抗,直接将人抱起来,结果他就像个无知无觉的布娃娃,木然地任由自己被放在**。
“睡觉,天大的事都睡起来再说。”
席舟也在温随身边躺下,隔着被子拥住他。
温随没有闭眼,他一动不动,温顺地裹在被子里。
轻暖的被面直围到下巴,苍白的脸大半陷进枕头里,熬夜在眼底留下青黑,卧蚕和眼袋几乎分不清,看起来格外憔悴。
席舟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轻拍着温随的背,低头在他额角头发上亲了亲,“睡吧,什么都别想,我在这儿陪你。”
可他自己也确实累坏了,手掌规律的动作带来肌肉更深沉的疲倦感,身边人的失而复得让他感到一时安心,终于禁不住困意,渐渐先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温随在漫天的霞彩里,策马远去。
那是他不熟悉的背影,可他却一眼就认出那是温随,他离他越来越远,怎么追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
从梦里惊醒,席舟伸手抓到的唯有一片温冷空气。
他猛地翻身坐起,看到落地窗旁,窝在大沙发角落的人。
屋里没有开灯,对面楼宇的霓虹已然沉寂,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见半幅可堪入画的侧脸。
温随的轮廓被浓稠夜色柔化成一个安然沉静的剪影,席舟的心才稍稍落定。
他缓步走了过去,拖鞋踩在地毯上发不出任何声响,但温随似乎察觉到。
“你说……我是谁?”
席舟已经走到前面,看见温随双手抱着腿,拥紧自己,这个姿势让他的锁骨紧绷起来,像是防御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蜷缩着斜倚在沙发里,目光依旧直勾勾望着窗外,并未看他。
至少终于肯说话了,席舟在他身边坐下,答道,“你是温随。”
“哪个温随?”
席舟:“……”
果不其然将人问住,温随似乎早料到,无谓地勾了勾唇角,“你还记得明语将军吗?”
提起那个称呼,他语气没什么失望或者别的,反而在平和的字句中潋滟着几分缥缈的笑意,“如果我告诉你,明语将军姓温名随,而我就是那个温随……”
“你信吗?”声调幽幽,似在玩笑。
落地窗外反射的镜像里,两个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温随以为席舟最好的反应也不过就是沉默,可他却听到一个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声音——“我信。”
席舟终于看到温随的肩膀动了动,他似乎被这句话打动,视线忽从窗外移来,却于半途戛然而落,盯住地毯上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