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他拒绝得干脆果断,席舟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似乎拿他没办法,低眉想了一下,“那就当作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补给你迟来的见面礼。”
做哥哥的……那他鸠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就更不该收了。
温随正要再说,席舟却忽然拿住他手腕,不容拒绝地将那书扣在他掌心。
“拿着吧,”席舟给完便立刻松手,临去前在书的封面上轻轻一拍,“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的道理,不然赠予的一方会很难做。”
哪怕强买强卖,也叫人无从反驳。
眼见席舟真要走了,温随还不肯妥协,执拗道,“看完我会还你。”
这份坚持让席舟无奈,他在民宿的篱笆背朝温随挥了挥手,“看书别熬夜,不催你还。”
然后身影彻底融进夜色,并入远方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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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温随并没有翻开那本书,到第二天回家里,他随手将书放在卧室书桌上,直至晚上洗漱完,打算睡觉前才又一次注意它。
扉页夹的书笺和原来那支颜色不同,边缘一截短短的蓝色穗子露着。
他将书笺抽出来,只见淡雅油墨印着三山半水,留白处手写有一句诗,字迹温随认得,是席舟的。
“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射者各射己之鹄,必先有其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有的放矢也。”
非原句,被改了几个字,那写在这里的意味便不言而喻。
问完为什么射箭,还要问他短期和长期的目标。
所以,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离开箭馆,接下来该怎么做?
让一切回归原位,无疑是温随至此以往的根本目标。
当初去箭馆也是因那把弓和那句“明语将军”,为从中找寻关于穿越的蛛丝马迹,毕竟它们是唯一与过去的连接。
可事实证明那把弓再怎么碰触也无用。
就连明语将军,实际也只源于一本野史,说到底不过是漫长历史中微不足道的渺小人物,对在世者而言连一抔黄土都算不上。
温随双手交叠,额头抵住手背,目光深切凝住那枚书笺上的字,呼吸蕴在胸腹无从纾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无力。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温随忽然抬起头,像是想到什么般。
“爷爷……”
轻轻念出这个称呼,过于渺茫的熟悉感令人来不及细想,蜻蜓点水般掠过脑海,转眼便杳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