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席舟的梦想也实现了,他一定很开心。
自己那时候功成身退,了无牵挂,早死之人白赚阳世六年时光,该满足了。
可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他越来越不满足。
从在婚礼看到穿伴郎服的席舟开始,看到那么多人替他征婚,为他操心终身大事,他那么优秀那么好,大家都希望拥有匹配的归宿。
一想到将来席舟身边会站着一位像伴娘那样美丽的女孩,他的温柔都会尽数转移给她,他们将拥有长久的数十年相守,还会共同孕育可爱的孩子,他就……
在那个被人声鼎沸和满堂华彩遗忘的角落,温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怕的私心。
他竟然想要独占席舟对他的好。
是的,温随知道席舟对他好,在他帮他克服黄心病、手把手引他射箭那回,他眼里不再只盯着射箭,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了。
他们之间只剩一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是温随不愿挑明,只要不挑明,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哪怕以后自己走了,也不至于……像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可是今天所有努力和坚持都白费,他到底还是没能敌过那点自私的贪念。
山脚下,车子表面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席舟在暖车,看向身边歪着头望向车窗外的温随。
“累的话睡会儿吧。”
温随手指缩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机,闭上眼假寐。
两人一路无话,等到了小区停车场,温随从车里出来,却站在车边没动。
他低着头,“我不跟你上楼了,我想……回家去了。”
席舟怔了怔,重又解锁车,“我送你。”
“不用,我打了车,在外面。”温随往后退两步,“你送我其实一直都不近,不用再那么麻烦了。”
席舟攥紧手中的车钥匙,“小随,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逼你,我真的……”
“别说,”温随道,“现在别说。”
说了,也许他就舍不得走了。
直到现在,席舟还是这么温柔,永远在替他着想,甚至为他荒唐而不负责任的行为找借口。
温随上了车,司机师傅向他问好,核对手机和目的地,“您是去机场吗?”
“对,走吧。”
后视镜里,席舟远远望着他的身影萧瑟得像一片落叶,温随强迫自己不去看,却根本抑制不住。
一直到看不见,温随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咬破了血,舌尖都是那种又腥又涩的味道。
“席舟,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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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温随已身在首城,眼前是年节将至也依旧繁华的核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