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世族家的子弟贵女们,若是在冰面上玩起来,自然是冰鞋滑刃样样齐全,可寻常百姓人家,便没有讲究那么多,两块被刨得光滑的木板,再扎两条扣脚的扎实布绳,便能在冰上翩然飞腾了。
既然是出来透风散心的,朱萱倒也不讲究那么多,学着踩在冰面上的那些百姓们将木板踩在脚下,在点墨付银子的间隙,她正要俯身亲自将布绳系上……
“让微臣来吧。”
此时,阮成峰从后赶了上来,在她身前单膝跪下,指尖灵动着将绳子系在她的宫靴上,他身上黑色的鹤氅,拖地逶迤在他身周划了个完美的半圆,没有一丝瑕疵的皮毛在冬日的暖阳下泛出润泽的光芒。
朱萱瞧在眼里,只觉得肚中的烈酒在体内蔓延开来,莫名烧得脸热,在点墨与阮成峰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她踏上冰面,在晶莹的河道上翩跹飞驰了起来。
她深养在宫中多年,亦专研了几样技艺自怡自乐,恰好冰嬉,正是其中一眼,她喜欢在冰面上腾然起舞的感觉,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
与朱萱不同的是,阮成峰多年来一直寒窗苦读,鲜少玩乐,掰着手指头数数,这辈子在冰面上的次数,不过单手就能数得出来,反而踟蹰在河道旁,不知该如何落脚,才将将踩上去,脚下踉跄一下,险些就要摔倒在地,颤颤巍巍扶着膝盖站着。
或是回到了熟悉的冰面上,朱萱觉得自在了不少,寒风一吹,酒好像也醒了不少,心中的犯愁散了些,俏然回首一望,见了阮成峰略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她迈步滑上前去,然后又骤然刹停,先是笑了句,
“原以为状元郎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谁知阮大人也有不擅长之事?”
笑完之后,紧接着慢慢在他面前示范了一面,温言软语鼓励道,
“你莫慌,先见肚腹使劲,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试着往前走两步,待平衡掌握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入本宫一般,一左一右,身体摆动着……就可以了…”
阮成峰虽对溜冰并不擅长,可他是个一点就透,极其聪慧之人,按照朱萱的演示依样画葫芦,竟当真能缓缓朝前了,惹得一旁的幼童们为他抚掌叫好。
他嘴角微微上扬,自信心大增,略略加快了些步伐,朝朱萱的方向划去,可到底太心急了些,脚底崴扭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得朝前扑,朱萱下意识伸出双臂上前去接…
可她娇弱的身姿到底未能支撑住,二人双双跌落在了冰面上,幸而阮成峰眼疾手快,将她拥在怀中,率先垫在了
银灰色与黑色的鹤氅交叠在一处,二人相拥在一起,靠得极近,鼻尖相触,呼吸交缠,似乎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入耳听见。
男女授受不亲。
更何况朱萱还是个待嫁预备要和亲的公主,本该更加注意与外男的接触,尤其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愈发需要避嫌!
阮成峰馨香满怀,浑身一僵,落在她腰间的掌心不由一紧,意识到如此不妥之后,为着避男女大嫌,又想急忙先将公主搀扶起来……
谁知公主却并未配合他,并无起身的动作,压在他的鹤氅上让他动弹不得,醉眼漉漉着望着她,幽兰的气息落在他的面颊上,
“阮大人,那些反对和亲的弹劾帖子,是你联合御史们一同上的对么?
你是不是…心仪于本宫?”
“若当真不用嫁去藩国,那我嫁给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