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律的卧室只有床尾的换衣凳,没有可供挪动的小凳子,唐松灵索性蹲在床边,手垫着下巴,歪头看已经睡熟了的人。
本想陪他到凌晨三点就出去,不成想他睡到半夜突然不知做了什么噩梦,仰着脖子半张着嘴,断断续续痛苦的声音从唇边溢出。
“呃。。。。。”
唐松灵瞬间回神,赶紧叫他,“快醒醒,不要怕,梦而已。”
然而睡梦中的人什么都听不到,喝下去的酒精变成汗水一层层渗出。
“池律!醒一醒!你——”
喊到一半,池律猛地睁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唐松灵松了口气,担心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床上仰面躺着的人突然顿住,下一刻,视线牢牢锁住唐松灵。
他瞪直的眼睛渐渐变红,艰难坐起身,愣愣道:“你来了?”
“嗯。”
“我没有要和路政儿订婚。”
唐松灵定住,猛地抬头看他。
“你。。。。。。。”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唐松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湿红的眼角突然滚落一滴泪,“我问了无数遍,为什么不肯说点我想听的。”
“哪怕只是哄哄我,你都不肯。”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哽咽得厉害,所有的字句都透着浓地化不开的悲伤。
唐松灵呼吸滞了一瞬,惊愕地看着池律,喃喃道:“你说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会不会只是自作多情,可醒着的池律看起来那么冷静,这一瞬的情绪流露,会不会只是梦起了多年前年少痴情的时光。
他太卑微了,缩在壳里七年,不敢轻易相信还会被爱。但只要这个人给他一丝可能,他都愿意堵上一切试一试。
七年前自作主张推开他,七年后,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卑怯错过。
不想再画地为牢。
他在牢笼崩塌声中伸手拥住池律,耳边是他粗重烫热的喘息,很久,时间似乎静止,久到粗重的呼吸又变得平稳。
唐松灵仰头想要将酸涩逼回去,然而眼眶早已积了太多泪水,稍一动作便顺着脸颊滚落。
“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爱你,从未变过。”
他侧头极眷恋地蹭了蹭池律的脸颊,闭起的眼里又滚出泪水,周遭安静,渐渐响起他压抑着的哭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