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得胜是多尔衮身边的人,又有王印与私印在手,寻常自然是能镇得住的。
可这会儿遇上的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宫里的人一来,周得胜自然是矮一截儿的。
若说是旁人来请,真要是有恶意的,比如肃郡王府上的嫡福晋若有这样的,周得胜拿着王印挡了也就挡了,再如何记恨,自有主子爷回来做主。
可宸妃身边的人来,周得胜拿着王印挡了一遭,回头真有什么皇后懿旨上门,那又该如何呢?
这结了仇怨得罪了宸妃,这后果不还是宁庶福晋自个儿承担么?
主子爷在外头还有些日子,鞭长莫及,怕是真要护着,这也难以施展呀。
周得胜这儿有主子爷的死命令,他就是想着这些,也是不敢让的。这时候什么大局都没有宁庶福晋的安危重要。
只是这关雎宫的大宫女难缠得很,大冬天的,硬是逼着周得胜闹出一脑门的热汗来。
“周公公,您这话的意思,奴才便是不大明白了。我们娘娘特意问过当日给宁庶福晋诊脉的太医,说是这么点小的走动对宁庶福晋来说是不打紧的。”
宸妃的大宫女含笑道,“宁庶福晋也差不多三个月了。我们娘娘也是有过孩子的,当初太医嘱咐,这怀着孩子的时候身子骨康健,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对大人好,对孩子也好。这缩着不动弹,生产的时候就难了。”
“宁庶福晋既然怀相好,我们娘娘又不是不体恤,这车接车送的,怎么就不便入宫了呢?莫不是我们娘娘面子不够大,非得皇后娘娘出面,求着宁庶福晋入宫,庶福晋才肯呢?”
宁翘到前头的时候,正巧听见了这些咄咄逼人的话。
周得胜平日里那也是个厉害的,跟着多尔衮的人若是不厉害,也镇不住外头那些魑魅魍魉。
可多尔衮不在,周得胜就算是从老虎嘴里掉下来的牙齿,伤人的时候还真是得掂量掂量的。
他若是轻易顶上去,那就替主子得罪人了。
“姑娘说的很是,”宁翘含笑站到前头去,直接将周得胜挡在了身后,“我这里怀相一向很好,多谢宸妃娘娘惦记。姑娘方才所说的也很对,这有孕了也不能老是缩着不动弹,自然是需要走动走动的。”
周得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宁庶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要跟着去?
那大宫女面露喜色:“那庶福晋这就随奴才入宫吧。”
宁翘又笑:“不急。”
她道,“烟清,去正院和东院说一声,说宸妃娘娘请我入宫叙话,前儿没禀报,叫福晋与侧福晋训了一场。今儿娘娘身边的姑娘来请,怎么反倒不见福晋和侧福晋问一声呢?”
“却也罢了。我自己主动报备也是一样的。”
烟清答应一声,亲自去了正院和东院。
那两边至今没有动静,可见是装死。是摆明了不掺和这里头的事情。
就算没有之前闹的那一出,宁翘不和福晋对上,想必福晋和佟佳氏也不会为了她而去得罪宸妃。
宁翘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留一个底子,好叫多尔衮将来知道,福晋和佟佳氏对这件事是知情的。在多尔衮跟前给福晋和佟佳氏上眼药,但凡有这个机会,宁翘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哪怕这会儿多尔衮没在,她也要给福晋和佟佳氏埋下这个雷。
宁翘问那大宫女:“宸妃娘娘请我入宫叙话,果真只是说说话么?”
“自然只是说说话的。”那大宫女道,“娘娘近些日子总觉得憋闷,好容易科尔沁格格好起来了,娘娘心里舒了一口气,想起正月里这样冷清也不好,就想着请庶福晋入宫说说话。娘娘同奴才说,这八旗的福晋夫人里头,就属庶福晋是能说会道的,娘娘愿意和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