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寺里未见到那孩子,融野没要千枝讯问孩子的下落,只携绘具去了偏厢客房。
“还有今日功课要画,千枝姐留我一人就好。”
启砚,融野添水研墨。庭中白芍开得可爱,是她上回来未得见的明净春色。
她不若母亲擅工笔人物,心不静,画不长久。况她人小,母亲也说不必急着画工笔,实在想,可从花卉起练。
「牡丹红叶相夸,铅华各自名家。为向看花人道,此花不在铅华。」
题罢刘端甫清简有致的词,她步下缘廊。雨滴“哒哒”,湿了她的足袋。
学诗习词,稽古王摩诘。说来容易,然光背那些,她看不见阳关的青青客舍,也摸不着江南的黛瓦粉墙,终归不得领悟。
白芍朵朵赛她手大,雨后白芍更是为这晚春凭添浓情。她看着,方对所题诗词有了些微感动。
“此花不在铅华,不在铅华……”
始闻身后动静,融野懵然回身,见到来人不觉出声:“是你。”
她来寻的孩子也是她要等的人,两年不见,仍是又黑又瘦的小河童。
“是我。”
“你怎在此?”
“送茶端水。”
笑漪泛开,白芍一朵捧于手心,融野脱屐上廊,切切捧花到孩子跟前:“吃吗?”
真冬暗自后悔不该为了点吃的就答应那女子来送茶。
“啊——不是要你吃芍药,抱歉抱歉!”
两年不见,松雪融野的身高翠竹般上蹿,然还是憨头憨脑的。真冬已对她没了脾气,因慈严说松雪少当家在大德寺的期间由她伺候,又说是松雪家要求的。
饿了送饭渴了添水,热了扇风冷了加衣。她无他事要忙,只需陪着松雪少当家。
“我带了许多吃的给你,你等着,我去叫千枝姐!”
没理会她的兴奋,拈下一片花瓣含进嘴里咀嚼,真冬咀嚼不出味道。
“傻,你再饿也不能吃花儿呀——好吃吗?”
“好吃。”真冬答得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