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不是自己的手机,是小茶几上面的那部座机,乳白色的线圈,拉近他与那面黑胡桃木的桌面。
赵明熙朝他走?过去?,靠在空心的门框边上听他讲电话。
路易林说话的语气诙谐,她偷听了半天,猜到对面的人是庄裕。
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自顾自地和庄裕说:“苏冉早不早恋我不敢保证,反正以后我要是生的是一个女儿,我肯定开明到支持她这个年纪所有的尝新和猎奇,同时又护她周全?不让她被你这样的坏男人拐骗。”
纽约比中国?的时间要晚十二个小时,所以庄裕那边应该是早晨刚起,他爽朗的笑?声透过电话线充满整个小厅,赵明熙走?过去?,插话:“庄裕怎么就是坏男人了,你说说看。”
庄裕听出来?赵明熙的声音,附和:“对啊,我怎么就是坏男人了,你别总是往我头上扣这种屎盆子。”
路易林言辞凿凿:“不是坏男人,我怎么听到你那边有女人的声音?”
庄裕大?囧:“您这耳朵里面是没有耳屎的是吧,这么远都能?叫你听到。”
赵明熙摇头,心想,确实是个坏男人。
“行,就您是好男人,我这回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这回是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真不愧我妹说你是你们路氏家族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大?情?种,真的当心别踏上南唐后主李煜的路子,成为集团覆灭的刽子手。”
赵明熙笑?出声来?,心想,南唐的覆灭其实究其根源,罪在李煜的的父亲李璟,李煜本就无?心称帝,唐朝到他接手时已然是一个风雨缥缈的国?家,李煜本人其实并不算真的昏庸,相反他其实还是一个颇有治国?想法的帝王。
可惜后人没有深究过这一段历史?,对李煜的误解很大?。
倘若他真的昏庸无?道,他也绝不可能?守国?十五年之久。
不过世?人也都很客观地称颂他为“千古词帝”,毕竟李煜在诗词上面的成绩有目共睹。
王国?维称:“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
他还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可谓颠倒黑白矣”。此最后一句乃是针对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著》中所道:“王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严妆也;端己,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
。王氏认为此评乃扬温、韦,抑后主。而学术界亦有观点认为,周济的本意是指李煜在词句的工整对仗等?修饰方面不如温庭筠、韦庄,然而在词作的生动和流畅度方面,则前者显然更为生机勃发,浑然天成,“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若李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就好了。
那样他一定会少许多惆怅和悲伤。
赵明熙想起来?李煜的一首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姹紫嫣红的花儿转眼已经凋谢,春光未免太过匆忙。
沪城的春天也是这样,短得异常。
他们的感情?大?概也会这样,等?不及入夏。
陌生的床榻,路易林喜欢抱紧她在怀里,双手抚过她的长发,他说:“我就这样抱着你,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有时候看你抱着爱德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我恍惚间都觉得,就算有一天我爸真的要把路氏交给别人,我好像也并非一无?所有。”
她鼻子一酸,安慰他:“不会的,算命的都说你命好,你想要的,以后一定应有尽有。”
可他终究是没能?问出口那句——“若我想要和你白首偕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