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突然抛弃了他以往珍视的东西,那一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在背后……
就在这时,谢令姜忽然发现有人走近,抬头一看,是数日未见的燕六郎,他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进来,看也没看大厅后方那些窃窃私语的乡绅地主,径直凑到前面大师兄的旁边,飞速耳语了几句,大师兄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表示。
出差回返的燕六郎便抱臂等候在了一旁,还不忘回头与她点头示意了下。
看来应该是江州运粮的事情挺顺利的……谢令姜也点头回应。
终于,两个书吏取来了一只新的红布托盘,摆到了募捐台上。
台上除了募捐盘外,还有一个专门负责登记、并传唱捐款的侍女,这是欧阳戎特意安排的。
一切准备就绪,募捐正式开始。
柳子文果然是大厅内第一个起身的,径直走上台,笑如春风的从瘸腿仆人手里接过钱财,分门别类的放在了桌上的两个盘子里,又微笑下台。而他一带头,大厅内其他所有乡绅富商们依次跟上,一个又一个的上台,也是将两个盘子都放上。而台上那个登记侍女从柳子文上台募捐起,便开始一个不落的报唱捐款者的款额,于是全场人都能听到台上募捐了多少。
于是接下来,谢令姜亲眼看见前排欧阳戎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了……不,没消失,还是保持微笑——但在她眼里和不笑已经没区别了——又听了会儿登记侍女的“报款”,他直接轻放下手中的笔,将本来准备登记积极分子的红纸强迫症似的整齐的折好,然后……径直丢进脚边垃圾桶。
谢令姜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
坐满人的大厅静悄悄的,有侍女的报唱声清脆婉转如黄莺久久回荡:
“城西柳家,捐赠龙城水利十贯钱,捐赠县令纸笔费五十贯钱……”
“西河程家,捐赠龙城水利十贯钱,捐赠县令纸笔费五十贯钱……”
“城南李家,捐赠龙城水利十贯钱,捐赠县令纸笔费五十贯钱……”
“定山公孙氏族,捐赠龙城水利十贯钱,捐赠县令纸笔费五十贯钱……”
台上,
家家捐款数额整齐,
句句报唱声也整齐。
台下,
恶霸微笑,
书生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