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在榻上坐好,看向周朔,等待他想说的话。
他忽然靠近,捧着她的脸颊,俯身吻她的唇角。又磨到她的唇瓣,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尝到她唇间清茶的涩味。
清苦的,一点点渗进味蕾,刺痛心肺。
“对不起。”他呢喃的歉意含糊在唇齿间。
姜佩兮迷糊听着,“怎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他轻轻搂着她,埋在她的肩窝里,“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这么难受。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在这里遭罪……”
姜佩兮已经过了好一段没有苦恼的日子,现在她需要想想,该怎么安抚眼前满怀负罪感的丈夫。
“我可以随时离开,不是被迫留下。留在宁安,是我比较后的选择。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没什么好愧疚的。”
她的声线仍旧是清冷寒凉的,却说着宽慰他的话。
没什么好愧疚?
怎么可能不愧疚呢?如果不是他疏忽,疏忽后又只想逃避,逃避后又惦念着不肯放手……
他不是错了一步,是步步都错。
但凡他能少错一步,妻子便不会怀上这个孩子,更不会受这场罪。
他怎么可以让她怀上孩子呢?
怎么可以,把她拉入深渊呢?
对未来的恐惧,对过去的厌恶,此刻混着妻子的关怀尽数化为愧疚与不安,如流沙般将他淹没,使他近乎窒息。
“我现在很好,你少操心这操心那。”姜佩兮握住周朔的手,摩挲他的手背,“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关于吉祥,我想收养她当女儿,带她离开这儿。你怎么想?”
“可以,我来和她父亲说,但收养不妨再考虑考虑。”
周朔垂眸看向妻子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带有安抚意味的接触使他渐渐从怨恨与惶恐中脱离,能够恢复些理智进行思考。
“一来我们年纪合不上,未必有做她父母的能力。二来收养后,她算是跨进了世家……她身后没有宗族,进入世家未必是好事。”
周朔说得很在理,姜佩兮听取他的建议,问道:“那我们就先把她带走,不给个身份吗?”
“你把她带在身边,我们护着她,她也不需要什么身份。”
姜佩兮仍有些忧虑:“不明不白把人家女儿带走,也没个具体说法,她家里不放心怎么办?”
“我来处理,他们会放心的。”
带吉祥离开的事情,就这样被敲定了。
周朔的办事效率很快,几日后,吉祥家中的女性长辈便来拜访姜佩兮。
姜佩兮让阿商请她们进里屋坐,她靠在榻上打起精神,准备接受她们教自己怎么照顾吉祥的叮嘱。
狭小的里屋挤进八个女人,一个拄拐佝偻的老妇,三个满脸精明的妇人,四个年轻的姑娘。
姜佩兮请她们都坐,却只有老妇和妇人坐了,四个姑娘站在她们身后。乌泱泱一群,很有气势。
姜佩兮率先开口:“吉祥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们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