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
没有了。
他的故交,已经全部因为他近乎愚蠢的天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尽管已时隔多年,但周朔仍然记得他是怎样绝望地,背着挚友的残肢寻找出逃的生路。
而建兴那些高高在上的贵胄,是摆着怎样戏弄的神情,看他们垂死挣扎。
看他们一步步走入已被设计好的陷阱,表演濒死的绝望。
建兴是吃人的恶狱,那里不会允许活人存在。
“说不准你哪天就想回去了呢?先别和你们家闹僵。”姜佩兮顺着抚他的背,“我也没不让你请辞,但你总该给自己留条退路。”
半晌她叹了口气:“好吧,你想请辞就请辞吧。大不了我养你,我有不少铺子田庄要打理,也够你忙了。”
话出口后,姜佩兮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善儿性子越养越骄纵。不仅是周朔惯得厉害,恐怕她纵容的次数也不少。
她实在是见不得人委屈。
姜佩兮收回放在他背上的手,摸到他靠在自己颈边的下颌,蹭着摸到他的脸颊,揉了揉他的脸:“不难过了,嗯?”
指间缠着妻子散落长发的周朔微愣,手心慢慢握紧那缕缕青丝。
他怎么忍心打碎这样的温情,怎么有勇气亲手剥夺他生命里屈指可数的关怀?
周朔闭上眼睛,谎言又如何?终将破灭又如何?
他素来不敢奢望长久,只求命运片刻怜惜。
这样的眷顾,在他坦白后是否还能侥幸拥有呢?
他赌不起,他不敢赌。
“司簿、夫人,王郡公和王夫人来了。”阿商的声音隔着帘布传进里屋。
姜佩兮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无奈地看向他:“你看,你这个主人家不在,宴会果然办不久。这才离开宴多久?办宴的人溜了,主客也溜了,那边还办什么?”
她没再搭理周朔,起身向外走去。
周朔连忙取了外袍跟出去,外头的炭没里面足,她出去肯定要冷的。
姜佩兮掀帘帐时,周朔赶上来,给她披好外衣。
一进入正堂,等候的王柏与阿娜莎便看向了他们。
阿娜莎灿然一笑,上前拉她的手:“明天我们就走了,来和你告别。”
姜佩兮回握时面露不舍:“这么急,不再休整两天吗?”
“出来好多天了,孩子闹着要见我和王柏了。”
稚子思念父母的理由,足以堵住姜佩兮挽留的一切话术。
她抿了抿唇,看着眼前明媚鲜活的女子,心中难掩惆怅:“回去后,不要和宛城硬碰,你想做的,可以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