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说,动物在尼昂眼中的地位,要更加微不足道。
……储备粮。
这是早年尼昂对动物唯一的想法。
在落后又残酷的战场上,有时候粮食供给不足,或者长时间吃压缩饼干等食之无味的军粮,雇佣兵们就难免会希望打打牙祭。
动物,被雇佣兵撞见,可真就见了鬼了。
随便一个洗干净的钢盔,就能充当临时的锅:放入各种鸟兽的肉块,水,和野菜,就能炖一锅
让人在冬日从头暖到脚的肉汤。
当然。
那个物资贫瘠的环境,腥臊的兽肉或许还能成为美食。
但在回归人类社会后,越发精致挑剔,被养刁了舌头的尼昂,就越发不想要回忆那个时候的遭遇。
——除非饿死,否则他绝不会再去吃那种能把人腥死的肉,喝充满了刺鼻气味的汤。
“告诉我留你下来的理由。”
尼昂看着狼犬,这么自言自语地为难一只不会说话的狗:
“你连当储备粮的资格都没有,我到底为什么要留你呢?”
“一味的愚忠与顽固,是会死的。”
属于心理医生的那张温和、无害的假脸,也能因为似深海般的眼神而变得可怖起来。
甚至因为二者之间如同黑白般的冲突,要比原本就张扬的本貌看上去还要迫人。
“……眼光差成这个样子,死掉或许对你来说要更加幸福。”
尼昂的手,悄悄摸上了口袋。
——那里有一把崭新的柯尔特2000。
和原本的爱枪同一个型号。
尼昂惯用的枪,已经因为某个和面前的狗颇为相似的家伙的原因而葬身海底。
但枪到底也只是枪。
不存在不可替代的说法。
有着漂亮皮毛的狼犬抖了抖耳朵。
它似乎听懂了“留下了”和“理由”这两个词,也感受到了潜在的危机,它无比机灵地站了起来,围着尼昂转了几圈。
狗嘤嘤叫着,很想要表达什么。
但尼昂只是漠然地看它,眼底毫无波动,像是注视着一只即将死掉的肉块。
最终,狗甩了甩毛,用脑袋蹭过尼昂的腿,用尾巴贴过对方的脚踝,然后无比坚定……不,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