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将那张皱巴巴的黄纸翻了一面,打算就将他们商量好的约定写在这张破黄纸上面,郑若萦再一次被这个人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当真有人拿此大事如此儿戏的,她不争气地骂道:“这事事关重大,怎么能如此草率,不要说这纸太过粗糙不好看,就是能写也不能将这一大事写在一黄纸之上。。多晦气。。”
郑若萦叫来门口守着马车,闲得快淡出鸟来的蔡刚,蔡刚以为小姐玩够了想打道回府了,斜着眼看着这个地方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姐这天色不早了,这地方人生眼杂的,不宜久留,老爷在府上也会担心的。”
郑若萦睨了一眼蔡刚,嘴里没有任何语气地吩咐道:“蔡刚,现有一要紧之事,你驾着马车火速返回府上,取来笔砚纸笺,再拿一块朱红印泥,快去快回。误了本姑娘的大事,你就跟老爷夫人告罪回家种地去吧。”郑若萦语气绝决,不似在与蔡刚开玩笑,听得蔡刚冷汗涔涔,心想小姐今天发的什么脾气,自己在她面前好像也没露过什么马脚吧,回家种地的滋味可不好受,当即不敢再多嘴,自己挥着马鞭,驾着马车就回凤山。
郑若萦确实无比重视这件事,一方面是梁川对制糖这件事就刚刚嘴上说的几件事连她都一知半解,听得一愣一愣的,倘若不是熟悉了解这种工艺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门道,而且表现得那么沉稳有把握!
爹爹一直以婚配的事向自己施压,自己如果真的促成此事,将金银赚回凤山摆在爹爹面前,证明自己也能独挡一面,没必要在男人的荫庇下生活,爹爹应该不会再逼自己了,这糖一但能制做了来,有多少她就能卖多少,到时候别说爹爹向她施压,只怕她爹爹在凤山当土财主赚的钱也没她多!
蔡刚去取纸笔了,郑若萦心下计定一定得将这个事白纸黑字地用契书定下来,梁川这个人身上到处透露着古怪,这种生财之道他都轻描淡写地,可能他真的无所谓这门生意,心里还有其他的大门路。郑若萦弱弱地问梁川道:“这三位一体的攻守同盟,你打算坚持几年?”
梁川沉思片刻道:“郑姑娘你想几年就几年,我真的无所谓,不要说几年,到时候我应该就不在凤山了,人生里哪有几个几年,钱赚够了就要出去看看外面的这个世界,山不到我这里来,我就到它那里去。哪里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
梁川一句话直戳郑若萦的心窝子,郑若萦生平最恨自己的女儿身,生来只能相夫教子不能抛头露面,偏偏她又醉心于家里面的这些事业,一心想打出一片天,巴不得能闯到外面的世界一展抱负,可是自己一想要出去,家里娘就开始一哭二闹抹眼泪爹爹开始背着手叹气,每每于此自己都于心不忍,所到至今仍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打转,以至看到梁川这么新奇的人都觉得惊为天人。
想到这些痛处郑若萦的眼眶里泪汪汪的,像受了委屈眼泪又开始打转,说道:“假以时日,大官人功成名就之时,可否带上小女子也去闯荡一番,见识一下这个世界?”
咱们什么交情,这才见过一第三面你就敢让我带你出去飞,你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梁川最怕女人落眼泪了,还好艺娘没看到,不然又要过来揪自己的耳朵了,道:“之前我就跟你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赚钱的门道,就看你自己想不想做了,都是黄金万两的大生意,想跟我赚钱的话,我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郑若萦见梁川说得豪气干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小女子望大官人来日富贵功成之时,不要望了今日的承诺。”
蔡刚驾着马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将那笔墨纸砚放在供桌上,郑若萦示意他先退下去,去门口候着,这个事,她可不想让这些闲杂人等知道,蔡刚是个小人,而且跟兴化几个人关系暖昧她早就知道,只是一时拿不到什么把柄将他驱走,现在这一大事她可不想这个小人从中作梗,再出什么乱子。
郑若萦提着笔在那张微黄而又平整干净的纸笺上将今日与梁川商议的几个事项小心翼翼地写下来,梁川在旁边看着这个小姑娘娟秀而工整的字迹,自己用毛再拍马也写不出这一手好字,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子会写这一手好字不是更妙,嘴里不禁啧啧地感叹。
郑若萦听着这啧啧声以为他在嫌弃自己的小字,说道:“小女无才,这字入不得大官人的法眼!”
梁川摇摇头,说道:“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这一手字写得漂亮,我是自愧不如了,古人云,才女自古无娇颜,郑家千金领双绝!”
这字比自己的不七扭八的字强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