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着头皮道:“属下惶恐,僭越了。”
此时天色尚未亮透,裴獗什么表情,左仲看不分明,但将军身上冷冽的气场,让他有点后悔多嘴多舌。
侍卫的命,操什么将军的心?
好在裴獗没有多说什么。
—
一路无言。
马车驶入田庄,冯蕴仍没有醒。
大满和小满在车外惶惶然看着,正想壮着胆子上前去叫女郎,却见将军动了。
他撩开帘子,在车壁敲了两下。
不轻不重的声音,足以让冯蕴从昏沉沉的梦境里醒来。
“是你?”冯蕴有短暂的凝滞,好像看到裴獗是一件多么惊讶的事情,眼神迟钝、迷茫,还有些不确实,表现得有点不同寻常。
裴獗微微倾身盯住她。
冯蕴眼睑颤动一下,对上那抹冰冷的目光,立马醒神。
不是梦,是真的裴獗。
活生生的裴獗!
她揉了揉额头,状若无意地笑。
“方才是将军唤我呀?我睡晕了头。”
裴獗问:“梦到什么?”
冯蕴垂下眼,沉默一下,“梦到我的阿母。她教导我,要打理好田庄,乱世当头,吃饭最为紧要,旁的事,都可放到一边。”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缓缓伸出一只手。
冯蕴垂眼看过去。
那只手指节修长,指腹有薄薄的茧,很有力量,她下意识将手递过去。
“多谢将军。”
裴獗握住她,很用力,好像要将她的手揉碎……
这种力气令冯蕴心惊肉跳。
她侧目望一眼,见裴獗表情冷肃,像块没有温度的木头。要不是交握的掌心传来的热量,她会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满院子都是人。
有敖七和北雍军侍卫。
有田庄里的杂役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