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迟了些。
这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蹙紧了眉,手本能地按着自己的左腿,唇咬成一线,只不声响。但架不住身子微微地发抖。
“都说了别动。”
姜长宁心里十分有火,但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忍心训他。
加之转头想想,明知道他最是诚惶诚恐的一个人,处处以为自己给她添了麻烦,事事坚称自己不配,又何故偏去逗他,少不得只能放缓了音调。
“郎中昨日里可是交待了,辛苦替你接好的骨,切不可乱动,万一长得不好,将来变成个小瘸子,可别怪我没说。”
她盯他一眼,凑近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腿。
“我看看。”
这人躲了一下,没犟过她,只能任由她仔仔细细地看。
还好,郎中的手艺了得,固定的木板并没有移位,应当是没有大碍。
她松了一口气:“往后再乱来,本王可要罚了。”
这人蚊子叫似的,应了一声。
她一抬头,见他抱着膝,脸上红通通的,抬眼小心望着她,半是懊丧,半是愧疚。
“对不起,主上。”
“又道的什么歉?”
“是因为属下没死,主上才有这一番辛苦。若是我能早些自戕,主上便不必……”
“你还来?”她瞪他一眼。
这人立时心虚地埋下头去,一直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声音闷闷的:“属下这回没有跪。”
哦,意思是,不算乱来,要她别罚。
她盯着他乌黑柔顺的发顶看了几眼,哧地笑出声来,只觉得这人惶恐之余,有时候也有趣。
“好了,”她温声道,“今日在宫里,是我胜。”
“真的吗?”
“我不过被罚了半年的俸,薛晏月可是被停了羽林大将军一职,这会儿不知回家如何撒气呢。”
她笑笑:“连太师也帮不上她。”
眼前的人从双膝间抬起头来了,像是没回过神。
半晌,讷讷道:“主上这样厉害,是属下胡乱担心了。”
姜长宁不置可否地笑笑。
哪里是她厉害。
她与烟罗那一番谎话,原本漏洞不小,若是较起真来,并没有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