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宸?”陆时鸣说。
虽然江阳说得没头没尾,但陆时鸣还是立刻意识到,江阳此刻指的应该并非是洛景。
“嗯。”江阳说,“很没有道理吧?敖宸其实没做错什么事,他是为了大局,为了世间所有生灵,人族妖族,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只为了给我铺路,为我创造击败商启的契机。”
“但我还是有点怪他。”江阳闷闷地说,“我不是怪他替我选择了这样的未来,是怪他对洛景……老师,在洞庭龙宫的时候,我见过敖宸的残魂,当时洛景其实就在附近,但他没有去见他,反而带着我躲起来。”
“我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未来才会导向今日,如果洛景很早就发现我的身份,或是见过敖宸,一切都将随之改变,世界也不会是今日的模样,我都明白的,但是,但是……他明明知道洛景将遭受的一切,将做错许多事,他也明明有阻止的机会,可他选了另一条路。”
“他当然不是做错了,如今活下来的所有人都是因为他,没有人能指责他做错了,我也不能,但我,我……”江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把我换到他的处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我会跟他做一样的选择,我现在说些怪他的话,当然很轻松,因为真正做选择的并不是我,要经历那些挣扎与无奈的也都不是我。”
“我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我只是……只是为洛景难过……”江阳轻声道。
他对敖宸自然也不是没感情的,因为同族血脉的联系,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他对对方也有种特别的亲近感,可这种血脉联系相较洛景百年的养育陪伴,却是略逊一筹,因而即便敖宸什么都没做错,江阳却还是忍不住站在洛景的角度,为对方不平,以致于产生责怪敖宸的想法。
“没有不应该,洛景养育了你,你为他不平,理所应当。”陆时鸣轻轻开口,伸手揉了揉江阳的头发。
“但,我想,敖宸真正做的选择恐怕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他又道。
“什么意
思?()”江阳坐正身体。
你跟我说过,洛景在把龙珠交给你的时候,跟你说这是敖宸交代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陆时鸣说。
江阳点点头,洛景当时说的是……他愣了愣,仿佛突然也意识到什么。
“在洛景觉得可以的时候,把龙珠交给你。”陆时鸣复述说,“敖宸如果真的设计好一切的话,他应该用更确切肯定的表述方式,以确保计划的成功,而不是这样,模糊不明,全由洛景的选择。”
“我想,敖宸确实在天机镜所展示的无数中未来选择了一个能彻底击败商启的未来,但他将天机镜打碎去真正推动这个未来时,却并未完全按计划的做。”
“他动摇了,在最后嘱托洛景的时候,他动摇了,所以他的嘱托变成这样模糊的说辞,他将未来与宿命的选择权交给洛景,哪怕洛景可能会选择另一条路。”陆时鸣看着江阳说,“这样,你还怪他吗?”
江阳摇摇头,在听完陆时鸣的分析后,他突然有种释然之感,心里因洛景而生的不平和苦闷也散去很多,原来这一千多年的执着与痴恋并非没有回应,这样就很好了,很好了。
但他还是会难过的,因为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直到最后一刻,洛景都未能将自己的感情诉之于口。
江阳靠在陆时鸣身上,将手指伸入陆时鸣的指缝,与陆时鸣十指相扣。
“老师。”他道,“我们不会这样的,对吗?”
“当然。”陆时鸣将江阳的手指攥紧,像是无论什么都没法让他松开那样紧,“我不会再离开你。”
江阳笑了下,身体往后倒去,他倒在这张贝壳做的床上,陆时鸣也陪着他一起躺下,江阳侧头看着对方,突然说:“老师,为我唱首歌吧。”
对于江阳这突然而来的任性要求,陆时鸣眉梢微挑,他从未在人前唱过歌,或者说即便去掉人前这个限定,他也没有唱过歌,但此刻,听到江阳向他开口,他稍微准备了一会儿,便轻轻哼唱起一首古老悠远的歌谣。
听得出他应该确实不精于音律,哼唱中有种初学者的生涩,但得益于他嗓音的低沉磁性,这首跟海妖之歌截然不同的凤凰曲,同样悠然动听。
江阳慢慢闭上眼睛,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意识像在轻柔的水波中飘荡,随着浪花涨起落下,忽然一个起落,他像是被冲到了某处河岸,他睁开眼睛,遥遥地看见河水中站立着的人影。
那是两个男人,他们背对着江阳,相视而笑着,涉过膝深的水流,携手朝彼岸走去。
江阳在河岸上看着他们,轻轻笑着,却也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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