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挂断电话,一转头就发现林简状态不对,蹙眉低声问:“你怎么了,刚才受伤了?脸色不正常啊。”
林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全身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酸痛,身边的人声音传到耳中飘忽不定,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膜,他脑子一阵阵发晕,好半晌,才短促地笑了一下,淡声道:“你现在还能看出我的脸色?”
“……”许央盯着他蹭上烟灰水迹的侧脸无语片刻,问,“到底怎么了,真伤着了?”
“没。”林简说,“有点冷而已。”
“那你刚才跑回去干什么?”许央压低了声音,“我特么还以为你突然想不开了。”
听到这,林简终于挣扎着抬了一下眼皮,扔给他一个“你有病还是我有病?”的眼神。
许央也知道自己想得有点多,说完揉了揉脸,叹气道:“你家里说什么时
()候来接了吗?刚才我听工作人员说,现场游客全部安置完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到时候告诉他们直接去临时酒店接你得了。”
林简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却没接话。
他没有打电话给沈恪,也不想打。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沈恪因为他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而操心分神,哪怕是一点点,何况今晚有惊无险,他确实平安无事。
五色马的平安符自始至终被他牢牢攥在掌心,没有沾染一点污迹。
而手机此时也彻底没电自动关机,林简随手按了两下屏幕,便又将头抵上身后的硬墙,漠声道:“再说吧。”
高烧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打算裹着被子养精蓄锐,等到了临时酒店,给手机充上电后,再做安排。
眼皮阖上,意识开始飘忽,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身边人重重拍了一下,林简从迷迷糊糊中骤然惊醒,耳朵里嗡鸣一片,有好几秒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过了片刻才隐约听到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在人群中边走边喊:“林简!林简在哪里!有人接!林简在不在!”
林简明显还处于混沌状态,周围的同学却比他反应激动得多,挥手跳脚地冲那边喊:“这里这里!在这里!”
许央明显是最激动的那个,一把将林简从地上拖起来,兴奋道:“我靠你家里这是什么速度,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说没打电话吗!不知道还以为你家就住城墙那边呢!”
林简此时完全懵然,浑浑噩噩地被拽起来,腿一软差点又跪下,身上的被子滑落,恍然抬头间,以为自己烧得出现幻觉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此时虚化成了背景板,浓烟、水雾、嘈杂晃动的人影声浪,林简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几米之外的人,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恪面沉如水,眸光在林简身上逡巡一周,虽然看似狼狈,但好在没有受伤,这才不动声色地将堵在心口的那团气呼出来。
他一言不发,大步朝林简走去,穿过未散的烟尘、拥挤的人群和照明的灯影,携一身风烟尘雪,步履匆匆又沉着。
林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凝定地目光从他被夜风带起的衣角掠过,下一秒,旷远清冷的雪杉气息扑面而来,沈恪脱下大衣,裹住眼前人。
“冷不冷?”
林简双肩猛地一颤,双腿几乎失了支撑的力气,随即像是梦中惊醒般,迅速低头,眼眶霎时热了起来。
无论年月几何,你能总找到我,在我最无措狼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