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件衣服,你病还没好全。”
“今晚炖的山药龙骨,比较清淡,也好消化。”
说话语调如常,但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对于床榻上病人情况最精细、最无微不至的考虑。
闻言,陆渝心里再度翻腾起一阵酸涩,但酸涩过后,却是蜜一样的甜。
陆渝往嘴里塞进一颗车厘子。
借着把果子塞进嘴里的机会,他自以为不明显地抬起手,轻轻蹭了一下眼角。
盛曜也伸手,拿了一颗。
陆渝刻意放慢了咀嚼,微垂着脸,却怎么也等不到面前的人起身。
他只得将嘴里的核用舌尖顶到一旁,而后又塞了一颗。
一颗又一颗,直到碗里的车厘子都空了,都迟迟不见盛曜有动静。
陆渝也不敢看他。
若再过一会儿,眼睑便该撑不住蓄着的泪了。
而这时,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一只垫了张纸巾的手掌,伸到了陆渝面前。
带着温柔的低沉嗓音,在身旁响起。
“核,我带下去。”
陆渝的眼皮像是被这话敲了一下,泪水如涟,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纸巾上。
“怎么哭了?”
盛曜的语气温柔得无以复加,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到耳畔。
精致的脸蛋被手掌温柔地托起,泪水被轻轻拭去。
陆渝用力摇了摇头,他自己伸手抽了张纸巾,将嘴里的好多好多车厘子核都吐了出来,包好放到一旁。
“我没事。”
“真的没事。”
在压抑着胸腔里的那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后。
他听见盛曜对自己说:
“没关系,我在这里。”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多年来努力扮演一个乖孩子的重担、对喜欢事物压抑着渴望的委屈、逝去的兄长带来的隐形的比较和压力、春节之际和亲生父母的激烈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