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无声的嘶吼,与韩氏跌宕起伏的惨叫交织在一处,此刻,变得震耳欲聋。
她的身子开始发抖。
牙齿不断地磕碰着,像是堕进了冰湖里,寒潮卷着冰水一股股涌上来,漫过她的颅心,侵入她的骨髓。
她的战栗惊动了宁烟屿,他伸手揽住少女单薄的背脊,把她环在怀里,温热的掌心一寸寸抚过她颤抖的脊骨,令她放松些许。
“师般般,可曾解恨?”
师暄妍错愕地瞥过视线来看他。
她的鬓角浮出了些微冷汗,那双妙目静止不动,像是停在澄净的水底的两枚漆黑的棋子。
一晌后,少女挑起了唇角,露出了微笑。
“解恨。”
她道。
又是一晌,少女唇边的弧度再也压抑不住,一点点放大。
后来,她忍不住,放声地、畅快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韩氏的声音彻底停息下去之后,在马车内,张狂肆意地响起。
她笑得花枝乱颤,弯下腰,几乎要用双掌却接从眼眶中夺路而出的泪花。
师暄妍俯着身子,弓着腰背,两只手盖着脸颊。
那些扬眉吐气、释怀的笑声,就从指缝中渗出,流淌出来。
()可渐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笑声忽然停下了。
宁烟屿抬起手,意欲搭在少女的肩头。
指尖尚未落下,师暄妍的肩膀抖动得更加剧烈起来。
“般般?”
她紧紧地捂住了脸颊。
泪如雨下。
崩溃的哭泣声,被她用手死命地堵住。
可无论如何也堵不住。
她抽噎着,战栗着,身子在无边夜色里匿着,看着那般无助。
宁烟屿原本打算落在她脊背上的手指,却没有如愿地落下,男人低下视线,长指滑入她的掌间,扣住了师暄妍的手指,将她的指尖一根根拨开。
她不该这样哭。
无论是喜,是怒,是悲,是欢,宁烟屿只是希望,她此后不再拘了自己的心意。
可以想笑便放肆笑,想哭便大声哭。
哭出来,会好些。
她被偷走的十七年,他已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