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后妈提出想跟我爸再生一个:「青岚,阿姨想跟你说事儿。那就是我想跟你爸再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万一是个男孩,你爸年纪大了,将来也不一定能负担的了,你这做姐姐的,就得准备好多伸伸手,赚钱给你弟弟准备彩礼、买房子,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想也没想就点头了:「阿姨说的对,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爸爸你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他是我的弟弟,我们将来是要互相依靠扶持的,我帮他是应该的…你们放心,等我以后有本事了,一定会攒钱给弟弟用的。」
而就在他们被我哄的晕头转向,笑开了花的时候,我话锋一转:「但阿姨,我学习成绩比较差,可能的大学都考不上,所以我现在要钱报班,也是为了能考上大学,这学不是给我一个人上的,说实话,我是不管上什么都能找到工作出来挣钱,可要是考上大学了,将来再考个研究生,那不是更不一样了?我们老师说了,学历起点高工资自然也就高了。」
「学历越高跳板越高,年薪也就越高,我不想当个月薪三千的普通工人,我想做更有价值的工作,我相信年薪十万、几十万也不是梦!」
果然,我话还没说完,后妈就一拍桌子:「报!我给你报!」
望着激动,真以为我很“懂事”的后妈,我冷笑。
画饼嘛,谁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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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五岁那年,我妈死了。
一开始她只是肚子疼、吃不下饭,我们都以为只是简单的胃疼,每天我放学的时候还会特意绕一段路去药店买不同类型治胃病的药,只为了能让妈妈好受一点。
可后来吃药已经没用了,而且不管她吃多少东西都日渐消瘦,我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我爸说他攒够了钱,她才被说服,准备去医院查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是晚期胰腺癌,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我那会还不知道胰腺癌有多严重,只是在听到我妈半年后就要死掉时,哭得撕心裂肺。
我妈为了让我们活的轻松一点,放弃了治疗,到后期只靠越来越多的止疼药续命,一片不行就两片,两片不行就三片,直到半瓶、一瓶……
有时夜深人静我还没睡的时候,能听到她难以自抑的痛苦呻吟声,为了不吵醒我们,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将床板挠的嗡嗡作响,指甲血肉模糊。
这病折腾了她七个月,她“终于”去世了。
妈妈临终那天,罕见地吃完了我给她蒸的鸡蛋羹,但我太着急,忘记放盐了。
我尝了一口,那样不好吃的东西,妈妈也一口口吃完了。
喂饭的时候,妈妈颤抖着手让我从床缝夹板里掏出张银行卡,里面装着她所有攒下来的钱和她的嫁妆,大概有几十万吧,密码只告诉了我。
临终前,她将我跟爸爸叫在一起,用蚊子般的声音交代后事。
她说,爸爸还年轻,等她死后可以再找,唯一的要求就是对他好、对我好。
她说,她要把外公外婆在城市另一边留给她的房子留给我,但我现在还小不能过户,希望我爸在我18岁生日那天,将房子过给我。
我爸同意了。
奶奶看她状况不对,将我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我哭着死活不撒手,扒在门框上就是不离开。
她最后摸了摸我爸的脸,深情地说:「哪怕过的再难,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你,你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爸妈,照顾孩子,我们来世再见…」
我爸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哭的涕泪横流,握着我妈的手止不住的发誓,说他一定会对我们好的,让她放心走。
我爸说,她这一辈子受了太多罪,是他没用,以后的日子他会改的。
我妈流着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