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操这个心吗?”芳华姑姑问道。
叶倾怀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不禁被问得一怔,扭头看向芳华姑姑。
是啊,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自从坐上了这个皇位,她所听到的永远都是“你该做什么”,“你需要做什么”,连她自己也一直这样告诫自己,身为皇帝,应当如何。日日如此,不敢有一刻松懈。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你想做什么”,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忘记了问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何尝想操这个心。
“朕若是想操这个心,又何至于会生出禅让的心思呢?”叶倾怀垂下了眼,呢喃道。
她突然有些迷茫。
从小到大,她对于这个皇位,从来没有渴求过。恰恰相反,这顶在世人眼中至尊至贵的冠冕,一直都是叶倾怀避之不及的灾厄和牢笼。
是这顶冠冕,累垮了父皇的身子,也是这顶冠冕,害得兄弟们骨肉相残。而它最终落在了叶倾怀的头上,这件事又成了她母亲的催命符。
如今这顶冠冕,眼看着又要成为她的催命符。
顾世海方才的样子,让叶倾怀是当真觉得,若她这个皇帝不“堪用”了,顾世海就能干出弑君的事来。
说一点不怕是假的。
今日君臣二人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算是把之前暗自较的劲挑明了拿到了台面上来,日后便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叶倾怀突然想起一事来。
“姑姑,现在景寿宫这边的侍卫还是李保全的左衙卫吗?最近有变动吗?”叶倾怀问道。
芳华姑姑忖了忖,答道:“年节的时候好像换过一波人,说是因为礼部忙不过来,抽调了一些人,但是过了年后,之前的那些人也没换回来。”
“现在这些人是听李保全的调动吗?可有限制你们什么?”
“应当是李公公的人。倒没有限制我们什么,就是感觉人好像比以前多了。”
叶倾怀点了点头。
皇城里的禁军分为左衙卫和右衙卫两个部门,左衙卫听命于内府宦官,也就是李保全。右衙卫则听兵部调派,等同于是听命于顾世海。
如今她与顾世海撕破脸皮,自然不能再用右衙卫的人。李保全纵然有泄露她行踪之嫌,却终究比顾世海要安全许多。
叶倾怀正思量着,李保全赶回来了。
见他孤身一人回来,叶倾怀心里先是一沉。
陈远思没有和他一起。
“陛下,陈阁老病了。”李保全呈报道。
“你看到他了?”
李保全略一思忖,答道:“看到了,确实病得不轻,下不来床。只怕明日的早朝也要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