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得了要紧消息,他也只派人告诉周衍或是宋怀雍去,之后赵盈挑了日子到云逸楼去吃顿饭,消息也就传递出去了。
赵盈让人把他领到正堂去的时候,心里不大安宁。
而杜知邑进门,脸色也果然阴沉铁青。
赵盈心下咯噔一声,摆手示意他坐,却没开口催问。
屋里是没人陪着伺候的,赵承衍放了长亭跟着赵盈到正堂来,就是放他在外头守门的。
杜知邑语气肃然,开门见山:“殿下知道河间府辛氏吗?”
天下姓辛的多,单河间一府,就能抓出百八十家,可能被人称一句河间府辛氏的,也唯有太宗皇帝的孝烈温皇后母家。
孝温皇后出身河间府辛氏,是太祖亲自选出来的儿媳。
当年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江山,落下一身伤病,黄袍加身不过十二年,就龙驭宾天,生前并没来得及册立东宫储君。
太宗彼时携家眷于封地,太祖驾崩,诸王起兵,那也是拼杀出来的皇位。
孝温皇后为他筹措钱粮,招募士兵,陪他吃了不知多少苦。
是以太宗御极,追赠孝温皇后三代,举凡五服之内亲眷,皆有推恩,如此荣宠,就连太祖的孝章成皇后也比不过。
赵盈面色跟着沉下去:“辛氏怎么了?”
“我昨日才得到的消息,只怕姜家撮合二公主与沈明仁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为二公主选的驸马,是辛家的六郎。”
杜知邑捏了捏拳:“那位辛六郎单名一个恭字,字敬之,是孝温皇后嫡胞兄一脉。他今岁十八,四个月前他父亲淮安郡公才上折为他请封了世子。
淮安郡公身体一直都不好,遍访天下名医,到了还是个病秧子,就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保不齐那天撒手去了,爵位就是他的。
他身上无官无品,但殿下总该知道,太宗在位时曾许诺辛氏的话……”
赵盈通体寒凉,那股寒意是从脚底一股脑的攒到头顶去的。
辛氏一族因出了一个孝温皇后,全族荣耀,昔年推恩,一门三公。
孝温皇后一母同胞所出的只有一个哥哥,太宗是单封了他一个淮安郡公的爵位,许诺他那一支单袭郡公爵位,世袭罔替,永不废除。
而每一任的淮安郡公袭爵之初,朝廷最少要推恩辛家一个三品京官……
现在的淮安郡公的确是因为身子骨不好,当初要他内迁京城时,他自己上折子给推辞了。
既然是这样,到辛恭袭爵,算上他亲爹那一份儿,就算给他个二品,朝臣都不会说什么。
姜承德真是好谋算。
原来连沈殿臣都不过是人家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
真不愧他一贯眼高于顶的做派。
内阁首辅哪里入得了他的眼,人家一门心思要巴结的是更高的枝儿。
此事说来算她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