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脑子里从头到尾闪过与傅阳曦相识以来的所有细节,每一个细节都鲜活明亮,少年在风里嬉笑怒骂。她以为她已经足够清楚傅阳曦,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不清楚的。
而现在细细思去,很多事情都明了了。
为什么他见到狗的时候会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一瞬间坠入噩梦。
为什么他总是难以入睡。
为什么他身上经常带伤。
明溪辗转反侧,回忆起那次他脖子上的伤口,玻璃划伤,几厘米长,虽然细微、不深,但是被割开的一瞬间该有多疼。
他身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但是这一刻,却在明溪的心里连根拔起。
明溪心里生疼。
明溪没有办法缓解自己的这种难过。
这一晚,明溪在大半夜哭得稀里哗啦。
傅阳曦打来的视频她没接,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接不了,只怕一接就会暴哭,傅阳曦可能一小时内就会赶过来。
她只泪眼朦胧地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说自己睡了,明天回学校见。
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这一切伤口都已经过去,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十八岁的、靠着自愈能力已然恢复了伤口的傅阳曦。
然而十三岁的冬夜里那个狼狈逃窜的小傅阳曦,再也无人能安慰。
赵明溪无法穿越回过去,无法在那个时候牵住傅阳曦的手。
明溪心口疼得一塌糊涂。
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外面的天光一点点亮起来,而她只想尽早、尽早见到傅阳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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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果不其然,明溪的眼睛就肿成了核桃,她用冷水敷了很久也没用,就只能这么坐大巴车回去了。
傅阳曦的身形高挑,寒风当中,她一眼就看见傅阳曦在校门口等她。
一见到她下来,傅阳曦拎过她的行李,就发现了她神情有异。
“你哭过?”
傅阳曦敏锐地道,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沈厉尧。
沈厉尧拎着行李,冷着脸下来,回视了他一眼。
傅阳曦一点就炸,眉梢顿时挑起。
明溪赶紧把他拉到一边,道:“不是哭过,就是昨天吃了麻辣烫,太烫了,辣得掉眼泪,我也是没用,今早起来眼睛就肿了。”
傅阳曦半信半疑,但是他在集训里有认识的人,也没听说像上次集训一样,有人欺负小口罩。难道真是吃麻辣烫掉的眼泪?
明溪道:“不说这个了,不是说今天去你爷爷的老宅吃饭吗?”
两人前几天打视频的时候说过,上次傅阳曦的爷爷来,和傅阳曦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事后傅阳曦才知道老爷子对明溪没什么恶意。
傅阳曦这人虽然倔脾气,但倒是勇于承认错误,于是就给老爷子道了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