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伸出右手,屈着食指、中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这是北方的喝茶礼节,他这样做,就代表没把陈宝祥当饭店伙计,而是视为朋友和平辈。
陈宝祥拿着托盘后退,暗自心惊。
两人坐在桌边,桌子四周就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杀气。
他放下水碗,那人回礼,隐约代表,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江湖礼节回应。
“这就麻烦了。”
陈宝祥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冰窟窿一般。
“二弟,二弟呀,你总是一声不吭,出了这么多事,连个主意也不帮我拿。日本人派了那么多任务给咱们,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干,怎么抓人,抓了以后怎么办……”
靠近窗口的那人开口,只说了一个字:“等。”
“嘿呀,二弟啊二弟,等等等,你就知道等,等到什么时候呢?咱从北平过来,在火车上,你就说等,到了济南,你还等——等什么呢?等着老天爷往下扔馍馍吗?这是老韩的地盘,咱已经到地头了,赶紧睁开眼想想办法,别睡了……”
第二个人再次开口:“龙脉的事,是大事。浮浮沉沉四十年,八国联军都没找到,咱们哪有那么神?老韩死的时候,亲口跟我说,龙头车就在济南,千真万确。”
陈宝祥吃了一惊,他们口中的“老韩”,一定就是曾经镇守济南的韩长官。
假如龙头车在济南,寻找大清龙脉,就有真线索了。
“当家的,煮肉的香料包找不着了,你快来帮我看看!”
柳月娥挑起了后院门帘,满脸焦急,向陈宝祥招手。
陈宝祥出去,柳月娥立刻指向柴房。
等他进去,才发现于书童也到了。
不过,两人的情况十分不妙。
于书童的手枪插在吴一笑嘴里,已经把他摁在炕角。
“你敢说那样大不敬的话,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陈宝祥挠头,吴一笑说的那些话,已经得罪了神枪会所有人。
现在,他真是不想管吴一笑的事了,关键时刻,开那么大的玩笑,简直不想活了——更何况,吴一笑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想睡奔雷虎的女人。
他走进去,反手关门,坐在一边的柴堆上。
“我……就是愿意……说,奔雷虎的……女人,我就是说了,你能怎样?漂亮,骆红缨那么漂亮,哪个男人不动心……你呢?你呢?呵呵,呵呵……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你站在芙蓉街……望着客栈的窗户,自言自语,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于书童低喝了一声,食指一动,差一点就要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