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晕……”被按住脑袋的人犹如被提起后颈的猫咪,确实一动不动了,却还要小声表达抗议。
云雀恭弥没回,直到窗外的景色从倒斜的机场景色、变成全然漆黑的夜色,飞行高度固定之后,才松开了手掌,在难得安静下来的环境里,阖上眼眸。
但身边几乎半抱他手臂的人却不老实,指尖隔着西装布料戳上他的肩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捋虎须,很较真地打断他:“你刚才是不是有问题没回答我呀?”
面部轮廓柔美、气息却格外冰冷的男人蓦地睁眼,凤眸里闪过不悦,与对方对视几秒,连头顶的云豆都不安地拍了拍翅膀,欲要飞走,但酒醉的女人却一点没察觉到空气里浮动的不妙:
“你醉成这样,我说了你就能记住?”
近朝颜认真想了一会儿,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记不住。”
空气里跃动的危险忽然平静下来。
男人轻笑了一声,唇畔漫出笑意,似乎被她如此诚实的模样取悦。
云雀恭弥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问,“将好奇按捺这么久,也伪装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就想知道了?”
没等近朝颜用迟钝的大脑处理他的问题,他就自顾自恍然而叹,“你看到那份文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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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当然还记得跟那个近朝颜碰面的夜晚。
——是那个患有先天心脏病、还未治愈的近朝颜。
彼时他刚在一场宴会上同东京的其他财阀单独见过面,草壁拿着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开车,而他独自从宴会无人经过的后。庭离开。
但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却有一只意外经过的小动物。女人身上沾着红酒与酒杯碎片,是前所未有的狼狈,被他发现的第一时间,她先是抱紧手臂做出无助的防御动作,随后却不知怎么放松下来,有些愣愣地叫他:
“云雀学长……?”
他眯了下眼睛,半晌后难得认出了这个曾经在并盛国中就读过的女生。
虽然从未记住过这人的名字,但对方这种离群的境遇,却让他觉得眼熟。曾经在并盛时,云雀见过无数抱团群聚的食草动物,因为有他这头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存在,所以没有其他存在能威胁到并盛的这群小动物。
可面前这个学生,却一度让他怀疑并盛是不是偷偷存在其他他不知道的黑恶势力,因为在被他抓到穿冬季校服上学的第一天,对方衣袖下有累累的伤痕。
为此云雀还调查了几天,顺便清剿了几个在并盛偷偷成立的地下赌-场,最终发现,这只小动物只不过是被家族族群赶出去的弱小者。
并盛不大,也不至于找不出几个破碎家庭的学生,但受到这样严重家庭暴力伤害的,近朝颜确实是唯一一个。
而现在的她,比十年前看上去更加弱小、生命气息也更虚弱,如果不是看向他的眼眸光芒太盛,如暗夜里的烛火,他毫不怀疑对方随时会死在这深夜的路旁。
“是你。”
他站在原地,没有走近。
十年前的云雀为了并盛的荣誉,认真计划过将他学校伤害学生、挑衅他尊严的学生家长直接咬杀,但行动止于这只离群小动物的祈求,对方似乎仍对美好家庭抱有幻想,哪怕被伤害千百次,也想回归族群。
弱小动物的选择,从来不会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