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参差,云黎早跑得无影无踪,管事趴在地上,老寒腿叫嚣着疼痛。人老经不得摔,管事扶着腰,尚未来得及起身。
忽而瞧见后院燃起浓浓烟雾,灰蒙蒙的天色映照着火光,管事惊慌失措,双眼圆瞪,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后院:“走水了!走水了!”
他扶着青竹往后瞧。
大火熊熊燃烧,遮天蔽日,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奴仆婆子提着水桶,疾步往后院柴房跑去。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喊。
“不好!秋雁姑娘还在柴房!她没出来!那门还锁着!”
柴房钥匙还在自己腰间,闻言,管事身影颤了颤,捏着那钥匙怒吼:“钥匙在这!钥匙在这!”
火光吞噬了所有。
……
……
闽州。
天色阴沉沉的,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暴雨,这日终于放晴。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
堤坝塌毁,河水汹涌澎湃,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一片哀怨声中,裹挟着几声长叹。
“没想到圣上真让二殿下来了,我先前还担心,这二殿下要是同佟知县一样,那我们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不是说二殿下残暴凶蛮吗?我怎么瞧着,二殿下人还怪好的,若不是他,我们一家老小如今还露宿街头呢,哪还有这热
()热的米粥吃。()”
别的不提,你们看那边≈hellip;≈hellip;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瞧见佟知县这么狼狈过,听说殿下还让他去修堤坝,那脏活都是他一个人干。?()”
“呸!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要不是他昧下那么多银子,这堤坝怎么会塌毁?听说修堤坝那人也被二殿下关押在地牢,真是大快人心!苍天有眼!”
“别说了别说了,吃完快下地干活去,这堤坝可得赶在大雨前修好,二殿下人那么好,我们可不能负了他。”
一辆马车骨碌碌自长街上驶过,自然的,百姓的议论声也飘落到沈砚耳中。
他一手揉着眉心,松石绿鹤纹织金锦袍衫松垮,衬出颀长身影。
……好人。
沈砚眼角掠过几分冷意,勾唇轻哂。
岳栩垂手侍立在下首:“殿下,堤坝修固的事如今也差不多办妥了,您连着半月都不曾好好歇息,今日还是早些回去,河堤那有属下盯着便好。”
沈砚揉着眼角:“无妨,佟知县一家可还关在地牢?”
岳栩拱手:“是,当年修建堤坝的时候,佟知县……”
一语未了,忽见沈砚眉心紧皱,眼前忽的一阵眩晕。
岳栩以为是沈砚身上的毒提早发作,僭越上前,为沈砚请脉看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沈砚身子发热,犹如火炉滚烫。
岳栩大惊失色,面上惶恐不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