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放妻书”紧紧攥着,宋瀚远视线落在纸上浓墨的三个字上,轻呼出口气。
“这事,我先替枝枝应下了。”
贺鸣垂下眼睛。
宋瀚远哑声:“只是有一点,虽然你和枝枝无缘,可便是没了这一纸婚书,你也是我们家的人。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让人来寻我。”
他手指颤巍巍自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你孤身一人在朝中,难免势单力薄。日后若是有难,拿着这玉佩到家里的铺子,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贺鸣瞪圆双目,推拒着不肯收下。
宋瀚远反手握住贺鸣:“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父亲,就收下。”
贺鸣眼中含泪,又叩首伏地,拜了三拜。
夜色如水,月光满地。
贺鸣从宋瀚远书房出来,夜深人静,乌木长廊下只余月光停留。
掌心握着玉佩,贺鸣双目失神,转过影壁,穿过长廊。
宋令枝的院落就在前方,再跨过那道月洞门便能看见。
可短短数十步,贺鸣却怎么也跨不了。
月光缱绻(),浅淡流淌一地。
苍苔浓淡(),树影婆娑。
贺鸣望着那道月洞门,许久许久。
终于,目光从月洞门收回,贺鸣转身,无声离开。
再过三日,他的调任也快下来了。
……
秋末冬初,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庭院中枯枝落叶吹散一地。
廊檐下不见半点人影,悄无声息。
不多时,檐下忽然传来秋雁的笑声:“白芷姐姐等等我。”
白芷回望,笑睨秋雁一眼:“等你做什么,正经事不做,好端端的竟偷溜出去买蜜饯吃。仔细老夫人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秋雁不以为然,双手捧着漆木攒盒:“姐姐知道什么,这是为姑娘买的,待明日回了江南,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白芷笑着戳穿:“我看是你自己想吃罢,好好的,竟将姑娘扯进来,也不怕臊得慌。”
猩红毡帘挽起,暖意迎面而来。
鎏金珐琅铜炉搁在宋令枝脚边,她倚在楹花窗下,笑看秋雁和白芷打趣逗乐。
“姑娘,奴婢给你带了芙蓉酥酪,你快尝尝。”
漆木攒盒掀起,入目是十来个精致小巧的糕点。
宋令枝唇角轻勾,眸色浅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