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漆藤红竹帘半卷,雨珠清寒透幕,自檐角滚落。水榭前拄着一盏鎏金珐琅戳灯,光影绰约,映出身后两道影子。
白芷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麻木迟钝,她忧疑望向宋令枝:“姑娘……”
水榭坐着的人,正是沈砚。金丝滚边象牙白暗花袍笼着薄薄夜色,沈砚端坐在茶案后。
茶炉子烧着滚烫热水,汩汩白雾氤氲而起,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一名女子身着轻薄纱衣,身影纤细窈窕,她款步提裙,按下心底的不安,悄声走近沈砚。
双膝跪地,轻手轻脚将漆木茶盘端至茶案上:“殿下,请。”
声音清脆,怯生生。
为今日这一幕,她不知私下练过多少回,就连今日的衣衫熏香,亦是千挑万选。
目光浅浅从那冰裂纹茶杯上掠过,甫一抬眸,对上沈砚如钜视线,女子慌乱垂下眼,深怕沈砚瞧出端倪。
低垂的衫裙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在光下犹如凝脂白玉。
女子声音轻盈,又大着胆子抬头:“……殿下?”
光影晦暗,广袖轻拂,女子起身,半边身子倚在茶案上,宛若皓月的手腕落在光影中。
身后的沈砚面无表情。
女子心一横,咬牙又唤了一声:“殿下……”
沈砚抬眸,冷眼扫去。
女子大惊,跌坐在地,她眼中慌乱不安。
今日若是不成事,回去之后,她必死无疑。若是成了……女子眼中蕴着贪婪之色,若是成了,她便是三殿下的人,有皇后相助,她为侧夫人指日可待。
女子颤颤发抖,跪着上前,双目垂着泪珠,似梨花带雨:“殿下,奴婢……”
沈砚忽的弯唇:“过来。”
女子大喜,只可惜尚未来得及动作,却见沈砚的目光越过自己,幽幽望向身后的雨幕,他轻声,“枝枝,过来。”
女子陡然一颤。
朦胧雨幕中,宋令枝一身红丝织金锦弹墨琵琶袖袍衫,衣裙窸窣,翩跹而至。
宋令枝福身请安:“殿下。”
嗓音如天籁,并不是女子方才刻意的矫揉造作。
女子惶恐跪在地上,满腹心思落在紧拢的眉宇间。
更深露重,轻薄春衫并无半点遮风之用,女子跪在冰冷地上,身上抖得厉害。
沈砚从未朝她望去一眼,只随手将宋令枝揽至怀里。
雨丝脉脉,地上映着三道长长黑影。
宋令枝坐立难安,眼中慌乱不减:“殿下,我、我先回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