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怎么是在这站着?如今虽说是夏日,到底也该注意着点,你身子本就弱,刚刚还逞强上山。”
沈昭面容孱弱苍白:“母后多虑了,我无事的。”
皇后睨他一眼:“还无事?太子妃呢,怎么也不看着你点。”
太子妃福身上前,言笑晏晏:“母后快别说了,先前我也劝殿下来着,可殿下说母后上山祈福,他定是要陪在身边的,岂有不来的理?。”
皇后闻言,脸上的责怪尽失,只拿丝帕拭泪:“本宫如何不知,本宫这昭儿,最是向着本宫的。”
话音甫
落,又忙忙催促宫人送沈昭回去,省得让他在此处吹风染上风寒。
宫人簇簇,拥着沈昭下山。
沈砚往后退开半步,拱手告退。
皇后眼角的泪珠拭去:“砚儿等等。”她自袖中掏出一枚平安符,亲自塞到沈砚手中,“这是母后方才为你求的平安符,这平安符可是母后求大师开过光的,灵验得很。你戴在身上,切莫取下。”
沈砚迟疑一瞬。
皇后眼中的笑意稍滞,而后又笑着将平安符塞在沈砚手心。
“母后知道你还在生气,只如今那宋姑娘快进门了,难不成你还要同母后置气?怎么说,你都是母后的孩儿,纵使母后再不喜欢她,看在你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多以为难。”
沈砚唇角轻勾,敛眸掩去眼中的嘲讽:“谢母后。”
皇后挽着沈砚的手,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你能体谅母后一片苦心,再好不过。砚儿,母后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若你为了外人同母后疏远,那才是真让母后寒心。”
一番说辞,潸然泪下,感人肺腑。
侍女嬷嬷站在皇后身后,无不温声宽慰皇后:“娘娘莫要多心,三殿下心中自然是有你的。”
皇后轻叹一声:“本宫何尝不知,罢罢,天色也不早,砚儿你快些回去,省得天黑路不好走。”
沈砚拱手:“是。”
马车缓缓驶出山门,回到寝殿之时,天色已然全暗。院落悄无声息,柳垂金线,湖面荡漾。
廊檐下一众戳灯伫立,遥遥的,亦能望见寝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令枝坐在窗下,满头乌发轻垂在腰间,轻盈月光洒落,宋令枝半张脸落在光影中,似凝脂润玉。
沈砚只身站在夜色中,少顷,目光方从宋令枝脸上移开:“去书房。”
暖香阵阵,书案上供着炉瓶三事。
烛光摇曳,在沈砚眉宇间跃动。斑竹梳背椅倚在身后,沈砚指骨落在案沿上,敲敲停停。
那枚皇后千叮咛万嘱咐交到自己手上的平安符,早被他丢给岳栩。
平安符剪开,露出七散八落的香灰,岳栩凝眉细视,须臾,又拿指尖轻沾上一点,凑近细闻。
月色朦胧,悄无声息透过纱屉子,落在沈砚手边。
竹青色莲花纹锦衣慵懒随意,沈砚双眸轻阖,漫不经心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
少顷,下首传来岳栩毕恭毕敬的一声:“主子,这平安符中的香灰,混着龙尖草。”
沈砚慢悠悠抬起眸子,眼角掠过几分嘲讽讥诮:“又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