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头顶的天空早有怀疑,可得到白矮星明确的表达后,起司还是有些许惊讶的。世界之大确实无奇不有,可伪装成一片天空?哪怕是昏暗阴雨的夜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通常法术都需要用窍门来构造如此规模的幻境,因为在夜空之中,人并没有什么焦点。
没有焦点,就意味着注意力会发散,能够注意到的距离和精细程度都会比较大。所以凡是陷阱,不管有没有必要,都会在中央布置具有诱惑性或迷惑性的饵,给目标一个可以关注的重点,从而在其他地方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
某种程度上,街头戏法也是这一理论的践行者,表演者在方寸之间操弄着观众的注意力,以此来制造出一个个通常来说无法完成的奇迹。
可现在笼罩在两名灰袍法师头顶的东西却反其道而行,它没有部下诱饵,而是将自己这座陷阱扩大到了足够让人无法察觉的程度。这不符合常理,因为更大的体型通常意味着更大的消耗。
一个以设伏作为食物来源的捕食者,通常都要对自己的体型精打细算才行,否则它很可能会在入不敷出中活活饿死。而从食物的角度来看,两名灰袍法师对于这片饥饿的天空来说,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它看上的肯定不是两个人类能够提供的热量,而是其它什么东西。
“一种以高魔力凝聚体作为食物的生物?”魔力通常并不能直接转化为食物和水源这些维生物资,但这不代表世界上绝对没有生物能以魔力为食,又在物质世界存活下去。
“多半是。你来之前,这里其实没有下雨,是你身上的魔力空洞流窜出的魔力让它这么急切。现在它随时可能发起袭击。”白矮星用略带不满的口吻对起司说道。
“但我想你直接对我发动攻击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说到底,这东西不过是个猎食生物罢了,从它无法控制口水就能判断,它的自制力不是很好。我估计它应该是被我们两个的打斗吓到了,这说明…”
“说明它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大概率只是一只不同寻常的野兽,一只异兽。我理解你的判断,可不要小瞧这种存在,它们有的并不比我们简单多少。”占星学的专家提醒着起司。
说到异兽,起司就想到了那只名叫霹雳的雷鸣兔,它外形与一般白兔无二,可是却能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堪称是法师的恶梦。如果这片肉食天空也有这样的能力,那他们两个是否安全还真不好说。
“既然担心这些,那我们先动手不就行了。这里是它的口腔,估计没什么保护,我们就从这里打个窟窿出去,这东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见得能施展出来几分。”
伪装猎食者最危险的时候,其实不是被发现的时候,而是它被发现而不自知,依旧倔强的进行伪装的时候。因为这种盲目的自信,它们会从原本的优势地位悄然落入极其劣势的位置,被攻击也来不及反应。起司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
“你掌握着威力这么大的法术?不管怎么说,那东西都在我们头顶很高的地方,以实体为媒介的法术很难有这么远的射程。如果咒鸦在这里,倒是可以考虑用诅咒。”
白矮星抬头看了看天空,恐惧对于灰袍法师来说倒不怎么会存在。哪怕知道了滴在身上的是口水,两个人依然十分镇定。
他们就是这样的施法者,鲁莽不是果敢,很多时候,武断的判断哪怕处于好的初心,结果依然会变得令人难以接受。
“我自己多半不行,身上的这个空洞已经限制了我大规模施法的能力。但是你可以,通过我们合力,击溃这东西并不困难不是吗?”起司很自然的看向对方,好像刚才你死我活的战斗从未发生过一样。
白矮星撇了撇嘴,面色复杂的沉默了一下,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按你说的做吧,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让我也知道一下,能得到老师遗作的高徒,究竟有什么本事。”
“你啊。有必要这么不服气吗?”起司苦笑了一下,对同门的揶揄感到无奈。他向白矮星伸出手,通过触碰,两人之间传递信息的速度可以得到质变,如果要合作施法,语言能提供的帮助就不太够了。
白矮星歪了歪头,抓住了起司深处的手掌。同为织法者,两名灰袍在决定共同构建一个法术时所能达到的效率是非常骇人的,哪怕他们所精通的领域不同,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向对方说明一边所运用的原理,结果仍然会起到难以估量的化学反应。
一个魔法在两个灰袍的沉默中开始酝酿,周遭的魔力在他们身边形成了环绕的风暴,似乎是高速思考的具象化表现。那风越来越快,引来了天空的注意。
雨水变大,在雨水之外,天空的边界在收缩。不管是出于威胁还是饥饿,这片虚假的夜空都决定向其中的法师亮出獠牙。可惜,它的决定有些晚了。
“这是我手里成色最好的一块碎片,要不是这次施法难得,我不会这么简单的损耗它的。”白矮星颇为肉疼的掏出一块经过细心清理,内部杂质非常少的金属陨石碎片。
“这也是我在草原上带回来的最后一片羽毛。”起司将一支带有花纹的鹰羽放到陨石上。
而后,法术开始。
羽毛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每一根绒毛都具有了自己的生命,像节肢动物般用触须牢牢抱住陨石。陨石也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将雄鹰的羽毛染成金属的颜色。
羽毛,越变越大。陨石,越变越小。到最后,在两人手中,只剩下一枚闪烁着金属光彩,巴掌大,羽毛形状的金属片。
两个法师对视了一样,两对蓝色的眼睛同时抬起,将手中神秘的羽毛朝着空中一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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