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呼吸。再三向自己确认他现在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你对他还有未言明的利用价值。
在那之后,你尽量保持平静地问:“你讲得看起来你经常来这里。你来这干什么呢?怀念当时尝到的味道吗?”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一阵傍晚的微风吹过你们两个,他凝望着眼前废弃的营地,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篝火摇曳的夜晚,呢喃着开口:“好几年前,那时我刚逃到这里,饥肠辘辘,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温暖、响亮。背对着我的男人,在和同伴讨论他女儿新养的小狗。他描述那只狗崽奶油一样柔软的绒毛,黝黑而潮湿的鼻头,向他跑来时,伴随清脆的叫声。他用力拍打着同伴的肩膀,诉说他新的小小的家人多么可爱。”
他的叙述沉默下去。片刻后,他从那个夜晚回来了:“之后,他们要熄灭火堆去睡觉。我就在晚上把他们都杀掉,吃了。”
旧日的梦被拉回了现实。已经腐烂得无影无踪的尸骨重新抓住了你的脚踝。
你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你逃来这里?什么在追杀你?”
“……”他没有说话,但蒂尼特向你说明了故事:“安达罗涅这个种族,在繁衍时会产下成千上万的卵,但并不是所有卵都能顺利孵化。母亲会在漫长的产卵过程中被饥饿掳获,吞噬她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而就算孵化,幼崽也可能在睁眼之前就被自己先出生的哥哥姐姐当成第一顿营养餐。最终能活过孵化期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他成年不久,如果是发生在几年前的事,那应该就是指这一场浩劫。”
蒂尼特摸着下巴:“说起来我也奇怪呢,安达罗涅的巢穴一般都在很深的地下,没有往地面上来的,原来他是逃出来的离群者啊……”
“……好了。”
安达罗涅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他猛然一扯蛛丝,把你往洞穴拉:“今天散步得够多了吧,该回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
放风时间结束,你垂头丧气地跟着他回到了巢穴。他又将通往外面的道路封住了,太阳也完全地落下了——夜晚降临。
安达罗涅打了个哈欠。原本他一个人生活时过得游刃有余,毕竟他的种族生来强悍,在这资源丰富的密楚中生活可谓是小菜一碟,但现在突然增加了另外一条生命的生存需要,他不得不比以前更辛苦一点了。
人类养宠物时也会这么辛苦吗?他努力思索:但是,那些篝火旁的旅人谈及宠物时,似乎也从未考虑过把他们的小动物丢弃。
他爬上床,这个问题还盘旋在他脑海里:宠物究竟有什么好处?
记忆中的冒险家们中的一个女人捧着心窝说:“我家的猫可是会主动进我的被窝呢!你都不敢想象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试图钻进你怀里的感觉,拥抱着它,我就会觉得再苦再累也要给它买好吃的,它简直!是我生存的意义!我真的爱死它了!”
那女人现在去往哪里,是否还活着,她又和她的猫怎样了呢?他不知道,但唯有她那几乎满溢而出的幸福的话语与表情,至今还印刻在他的脑海。
他看向一旁很有自觉睡地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