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着他喊少爷的人,穿着一身褐色的直裰,头戴着乌角巾,只因人有些发胖的缘故,看着圆滚滚的。如今满脸堆着笑,万分殷勤地亲手扶着柳相惜。
周梨脑子飞快地转动,她怎么?瞧着这人,就是这上京通宝钱庄的掌柜?
柳相惜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子,甩开了掌柜热情的搀扶,吩咐着:“你与我寻个清净地方,我这里遇着朋友,说些话。”
掌柜的连忙应了,一面回柜上喊,“快,你们?几个别闲着,把幽兰间收拾出来给少爷,茶要最好的。”一面又?回头朝柳相惜讨好地问:“小的记得,少爷最喜欢的是荔枝红吧?”
柳相惜微微点头,“嗯。”然后朝周梨走过去,“阿梨,这一阵子有些忙,没顾得上去找你们?,上楼坐会儿吧。
”
“好。”周梨的耳边,还?满是那掌柜乌拉拉的喊着,叫小童们?快去将他存的上等?荔枝红拿出来,他要亲自给少爷泡茶。
她回头与那要去赶车过来的韩玉真道了几句,只叫他先去回去,自己这里一会儿想?法子回去。
韩玉真见?是柳相惜,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朝柳相惜托付道:“那一会儿劳烦柳公子送我们?姑娘回去。”
这对于柳相惜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韩先生放心。”
如此这般,周梨同柳相惜一起上了这通宝钱庄神秘的楼上雅间。
掌柜的果然亲自泡了茶,但实在是太想?在柳相惜面前表现,所以呱呱呱地说了不少话。
后来是柳相惜自己也遭不住了,才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周梨见?他出去了,才将目光落到这柳相惜身上,“你瞒得挺深的。”
柳相惜有些不敢去看周梨,只苦笑着说:“小时?候叫人给绑票过,所以我爹娘比较小心,只将我当外人来养着。”
周梨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这通宝钱庄,太有钱了。他父母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将他当做寻常人家的孩子来养,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好像记得,通宝钱庄的大东家并不姓柳啊。”好像是什么?来着?
“你喝茶。”柳相惜记得周梨也喜欢喝龙顶,所以叫掌柜的也另外给她泡了一壶。一面解释着,“我与我娘姓。”
其实现在的柳相惜很迷茫,白亦初如同自己所预想?的那样高中?了,甚至身份还?十分了不得。可他并没有和阿梨悔婚的打算。
甚至如今还?将元宝街上周梨要挂着白府的牌匾给换成了周府,他自己也不打算去公孙家,也没有要住将军府。
这明摆着的,他就乐意做阿梨的赘婿,哪怕现在他是真的飞黄腾达了,但他还?是要遵守旧事的婚约。
所以自己是无望了。
但很奇怪,柳相惜也没有自己所预想?的那种?伤心欲绝。反而觉得这样也好,白亦初一直未曾变,那这样阿梨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而且这一阵子他想?了很多,又?有可能在一起结伴上京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他们?俩人之间的感情,怎么?都不可能介入第三个人。
所以那心中?早就已经给自己做了打算。
不过柳相惜觉得,即便他和阿梨没有那样的缘份了,但他还?是乐意同她以及他们?这群人来往的。
但不想?这一次春闱后,娘来了一次,硬是逼着自己接了家里的钱庄来管。
他从前是一点涉足家中?生意的想?法都没有的,可是后来一想?,阿梨他们?这样努力,自己为何又?要躺平?更何况这生意做起来,没准还?能同他们?一起多打交道呢。
可问题来了,柳相惜一直没有同大家坦白自己的家世,所以这一阵子都有些害怕面对大家。
但人就是这样的,越是怕什么?就容易发生什么?。
他就这样在自家钱庄门口和周梨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