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前,特意多了个心眼,给她们姐妹三人每人留下了几间铺子作为她们日后的嫁妆,她自己名下就有三间铺子。
她刚嫁入侯府那会儿,曾找了掌管她嫁妆的鲍掌柜来问事。其中一间铺子的租赁期在一个月后便要到期了,莫如到了那时候就把那间铺子给收回来,不再租给旁人,而是自己开一家香料铺子。
那间铺子坐落在一条幽静的巷子上,租那铺子的东家总是借口铺子位子偏僻跟她讨价还价,却不谈那间铺子是闹中取静,拐个角就到正阳门大街了。正阳门大街最是热闹,什么金银玉器,丝绸香料的铺子都有。那铺子收回来,真要做香料的营生,保底的生意总会有。
至于另外两间铺子,不妨继续租出去,每月都有固定的进账,如此她跟裴源行和离后,又没了娘家的庇护,孤身一人也不至于过得太苦。
倘若往后铺子里的生意逐渐进入正轨,她还可以找一些人品老实、办事稳妥的伙计,将另外两间铺子也慢慢收回来经营自己的香料铺。
总之她有手有脚,多少懂一些调香、制香的手艺,又有现成的铺子,粗茶淡饭、有个屋檐可以栖身,总归没问题的。
许是对往后的日子有了个大致的想法,云初的心里安心了不少,当晚睡得很是香甜。
裴源行回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烛火微动,床帐已被放下,云初大约已歇下了。
他将罗帐挑开一条缝隙,朝榻上看了眼。
云初眉眼舒展着,睡得格外安稳。
听福佑寺的小沙弥说,今日她昏厥了好久才醒来。
眼下能睡个安稳觉倒也好。
福佑寺派人送信过来时,他恰好正在玉器铺里挑选玉佩。
那一刻,他身子陡然僵住,心不由狂跳起来。
福佑寺?
又是福佑寺!
云初为何去的偏偏是福佑寺?
前世她便是在福佑寺意外逝世的。
他疾步出了玉器铺子。
慌神间,身后似乎有人冲着他大呼小叫着,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翻身上了马,狠狠地甩了下马鞭,策马扬长而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路上他的身体就一直紧绷着,直到上了山,见到云初安然无恙,那颗吊着的心才算沉了下来。
裴源行叹了口气,轻轻放下罗帐,去了外间。
坐到了临窗的炕上,他从袖口中摸出一块玉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佩上的牡丹花纹,突然笑了出来。
难怪离开玉器店的时候身后有人直嚷嚷,他走得太急,竟连买玉佩的银两还未放下便冲了出去,追在他后头大呼小叫的人定是那玉器店的掌柜。
他举步走到梳妆台前,找了一个空匣子,将玉佩放在匣子里,又轻轻地合上。
从福佑寺回来后,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是云初的生辰。
一早上云初就忙着跟鲍掌柜交代收回铺子的事,到了中午用膳的时候,青竹端了寿面过来,她才记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