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居。
裴珂萱这几日因腿脚受了伤,心里极不痛快,寻了各种由头找丫鬟们的茬,害得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个个苦不堪言,稍微机灵点的,赶紧逮了机会去忙活旁的事,心想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是以裴源行步入屋内时,只有素日里最得裴珂萱信任的穗儿还留在屋里服侍五姑娘。
裴珂萱撑着身侧的迎枕欲要起身:“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得知五妹妹受了伤,我这做哥哥的,自然该来看望你的,你且安心躺着吧。”
裴珂萱的眼中瞬间划过一丝惊喜。
此次她腿脚受伤,躺在屋里哪都去不了,心里都快憋闷死了,就盼着哪位哥哥或是姐姐能过来探病,结果竟无一人来看望她,如今看来,还是二哥哥最好,倒是真心待她的。
那日二嫂过生辰,二哥哥话里话外都在偏袒二嫂,下了她好大的面子,她委实恼了他好半天,可眼下看来,二哥哥事后定然是懊悔了,觉着不该这般待她,看来二哥哥心里头显然还是有她这个妹妹的。
心里这般想着,她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撒娇道:“我的腿还疼着呢,这几日怕是哪都不能去了,幸好二哥哥你看我来了,哪像三哥哥和四姐姐他们,竟都狠心地连看也不来看我一眼。”
裴源行眉峰一挑,面上透着点笑意:“你是我妹妹,我不关心你,又该关心谁呢?”
裴珂萱笑吟吟道:“就知道二哥哥还是疼我的。”
裴源行扫了立站在床榻前的穗儿,语带关切道:“五妹妹可有喝过药了吗?”
穗儿回道:“回世子爷的话,姑娘还没喝过药呢,这会儿正等着大夫过来替姑娘看病呢。”
裴源行皱了皱眉头,呵斥道:“你既是在五妹妹身边当差,就该伺候得尽心些,哪有让主子干等着心焦的道理,还不赶紧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穗儿吓得缩了缩脖子,忙垂头应道:“世子爷说得是,奴婢这就去外头看看大夫过来了没。”
话落,她已步履匆忙地出了屋子。
裴源行找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问道:“五妹妹,经过此次的事,可得了教训了?
“你脚虽伤了,不过也好,不经过这一遭,五妹妹怕是也感受不到旁人受的苦楚。”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虽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二哥哥我也没什么旁的想法,只盼望着五妹妹此番得了教训后能长个记性,免得下回再遭什么更大的罪,那便不好了。”
裴珂萱心中一跳,脸上划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又染上了几分惧意。
那块小石子,莫非是二哥哥……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他们虽非一母所生,可她终究是他的妹妹,他怎会待她如此心狠手辣?
她平日里就算再糊涂再不长眼,也从不敢得罪二哥哥,若说她真有哪处得罪过他,也顶多是前些日子二嫂过生辰的时候,他为着生辰礼物一事记恨上她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她多心了。
云家那商户之女算是个什么东西,二哥哥岂会为了她对自家妹妹下狠手?
正想着,穗儿已带着尤大夫掀帘进了屋内。
裴源行朝尤大夫微微颔首道:“有劳大夫辛苦跑一趟了,还请大夫多费心些,替我五妹妹好好瞧瞧她腿上的伤,免得日后落下什么病根。”
他看向靠在大迎枕上的裴珂萱,意味深长道:“凡事总谨慎些方为稳妥,五妹妹若落下什么腿疾,往后可就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
裴珂萱心尖颤了颤,浑身瑟缩了一下。
看似句句都在关心她,可落在她耳中,每个字眼皆令她不寒而栗。
尤大夫替裴珂萱瞧过伤势,又细心叮嘱了一番,这才背起了药箱子打算告辞。
裴源行唇角微微扬起,又变回了刚进屋时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