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云婉的脸上扫过时,云初的心重重一沉。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不顾自己是否失礼了,伸手撩起云婉的衣袖。
云婉素来皮肤白皙,可眼下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却留下了几道掐痕,泛出的乌青色看着更是刺目。
云初立时变了脸色,眼眶红了一片:“姐姐,是不是姓卢的又管不住自己酒后发疯了?”
她是不会再称呼卢弘渊一声‘姐夫’了。
卢弘渊就是个畜生!
云婉一挣,将手缩了回去,飞快地将衣袖放了下来以遮掩住她手臂上的伤痕。
明知云初早就看破了一切,眼下再百般掩饰也无用,可她还是不想让云初为她担忧。
留在屋里伺候的戴嬷嬷在卢家当差多年,一家人的卖身契都被紧握在方氏的手里,是以她心里并不把云婉看作是她的主子,凡事只听方氏一人的差遣。
戴嬷嬷一心向着方氏,深知方氏将儿子宝贝得跟个眼珠子一般,听云初如此说,忍不住扯着嗓子替卢弘渊辩白:“云二姑娘别胡说,哪是少爷伤的少奶奶,这些都是少奶奶自己不小心摔着才留下的伤。”
云初的火气也上来了。
她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卢家人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妄想着抵赖。
真当旁人都是瞎子么?
她看着戴嬷嬷的眼中多了几分凌厉,语气也带了些压迫感:“我姐姐现下正坐着月子,每日听从大夫的叮嘱在**躺着调养身子,便是去净房,也自有丫鬟会在一旁尽心服侍着,怎会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摔着了?你好生瞧瞧我姐姐脸上的伤,还有手臂上的伤,你倒跟我说说,她自己能摔成这样么?”
戴嬷嬷被问得一时语塞,有些无措地捏了捏衣角,目光躲闪着道:“云二姑娘若非要冤枉少爷,老奴也无话可说,老奴自认嘴笨,说不过云二姑娘。”
她竟是佯装可怜,拿话去堵云初的嘴。
云初气极反笑:“戴嬷嬷果真是忠心耿耿,昧着良心替你家主子遮掩,尽拿谎话来糊弄人。你一大把年纪了,倒也不怕损阴德遭天打雷劈!”
戴嬷嬷被说得脸色一白,心想着这云二姑娘不像寻常那些小娘子,半点不怕她拿话堵她,若再继续争辩下去,保不齐云二姑娘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她是信鬼祟之事的,可不想为此遭到报应,却也不敢出卖主子。
她拿起帕子擦拭起眼角下压根儿没流下一滴的眼泪,作委屈状:“云二姑娘看老奴好欺负,硬要拿话来诅咒老奴,老奴得罪不起云二姑娘,老奴这就去找夫人好好说道说道,夫人心善,定会替老奴主持公道!”
她倒不信了,难不成云二姑娘见了方氏也能这般嚣张?
言罢,她转身便出了屋子,留在屋里的另外两个丫鬟怕惹上事端,也趁机悄悄退下了。
姐妹俩一时无话。
云初抿了抿唇,执起云婉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脸上,闭了闭眼,颤着声音问道:“姐姐,这种日子当真还要过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