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不信。
“那么那件寝衣呢,你又当如何说?”
云初愣了愣:“寝衣?”
“就是在你的衣箱里搜到的寝衣。”他直直盯着她的脸庞,心口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涩,“云初,你该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件寝衣,你若是心里没有我,依你的性子,你又怎会去弄那样一件寝衣?”
两世结为夫妻,纵使他再冷落她、疏忽她、误会她,他多少还是知道些她的脾性的。
她是个性子清冷的女子,却不顾羞赧悄悄备下了那件寝衣,不是为了博取他的欢心,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他提起了那件寝衣,云初的脸颊微微泛了点红:“那件寝衣原是母亲给我的,现如今,也不怕世子爷笑话,母亲指望我穿着那件寝衣讨世子爷欢心,讨了世子爷欢心,我便能开口求世子爷将我四弟弟从牢里救出来。世子爷听了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她吐出一息浊气,忽而笑了一下,“说来世子爷也许不会信,我的确是一时疏忽,忘了将那寝衣绞碎了,让人翻找出来平白惹人笑话,也让世子爷误会了,原是我的不是。”
是她的错,倘若她在邢氏面前态度再强硬些,抑或是回了侯府后便将那寝衣毁了,便也不会当众被人耻笑,更不会让裴源行误以为她对他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裴源行只觉得心疼得更厉害了。
他忽而想起那日他送药去云宅时,云初和顾家姑娘说的那番话——
“只是他们还说,你……你会嫁给裴世子,成为侯府的世子夫人。”
“传闻不可信,是以我也不会嫁给那位裴世子!”
她刚嫁进门那会儿,他心里还怨着她。她不是信誓旦旦地扬言不会嫁给他吗,为何转眼便又嫁进了侯府,成了他的妻子?
她爱慕他,是以,即使是挟恩图报固,她也要嫁给他。
可如今,她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一切皆是误会。
她从未爱慕过他!
她,两世都打着跟他和离的念头!
他双手在袖中收紧又张开,旋即又再度紧握成拳。
他忍了几息,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我要听你亲口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一刻都不曾对我动过心,是吗?”
她静静地直视着他,言简意赅:“不曾。”
他看着她温柔而淡然的面容,感到自己的心沉到了深渊谷底。
她不喜他。
所谓的情意、所谓的爱慕,不过是他妄想出来的东西。
什么互相扶持、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从头至尾都只是他一个人自以为是罢了。
发红的眼睛盯着她良久,半晌,他才铁青着脸道:“好,很好!”
回了侯府,云初便同青竹和玉竹整理起箱笼来。
裴源行虽在书房里住下了,但是他们既已和离,她自该早些收拾好东西走人,也没必要多赖几天。
她没多少嫁妆,好些东西先前便已收拾妥当了,青竹和玉竹又是手脚麻利的,不过半日,云初便带着她的两个丫鬟,由马车载着一车子的箱笼离开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