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织儿这打算种菜的念头也算是一时兴起,方才?去牛三婶家,见牛三叔正在锄地,便随口?问了一嘴。
沥宁冬日长,暖和?的日子实在不多,如今趁着天暖了一些,正是抓紧耕种的好时候。
牛三婶说起她家每年都会在院中种不少菜蔬,不但能供自家吃,有?多余的还能带去镇上?卖。
苏织儿本也没那么?动心,但听到可以卖时,便不免在心下打起了主?意。
因她很?需要钱。
何况的确也跟牛三婶说的一样,种了也能自个儿吃。
虽说她嫁的这位夫君有?些特别,每隔几日便会有?县衙的官差给他送来一些食粮,但那量着实不多,有?时候东西还不大新鲜,如今她嫁过来,若还只有?这么?多,两个人吃只怕是不够了。
苏织儿已然思忖好了一肚子说服萧煜的话,然却见她那夫君闻言筷箸不停,轻飘飘道:“随你便好,以后有?些事?不必同我?商量,你大可以自己做主?。”
或是他答应地太容易了些,苏织儿眨了眨眼,不免有?些懵然,但很?快,看着他那双黯淡没有?神采的眼眸,她突然明白过来。
与?其说他好说话,不如说他压根什?么?都不想?管,就干脆撒手任她去折腾。
虽说他这般态度于苏织儿而言再好不过,毕竟再不怕像在顾家那般束手束脚,她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许攒够了钱真的能离开这里完成她阿娘的遗愿,但不知怎的,看着他这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样子,心底总隐隐有?些不适。
但她也来不及细思,因着吃过晚食,两人便要一道度过新婚的第二夜了。
用完饭,苏织儿略有?些心事?重重起身准备收拾碗筷,但眼前人比她快一步,拿起碗筷便要出去涮洗。苏织儿下意识去拦他,却见他低眸瞅了她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了句“我?来”。
在顾家时,孟氏从来只会将?成堆的活丢给她,绝不可能想?着帮她分担一二,如今有?人抢着替她干活,苏织儿觉得有?些新鲜。
她看着男人拿着一摞碗筷一瘸一拐走出去的背影,蓦然觉得不发病时这人也没这么?可怕。
似乎还挺好的……
不用洗刷碗筷,苏织儿便坐在炕头,整理起自顾家带来的东西。
顾家家贫,孟氏心心念念想?卖了她换钱,自然不可能为她准备嫁妆,但顾木匠到底不好让她真的空手出嫁,便让她将?平素睡的被褥和?几件顾兰已然不穿的衣裳带走。
苏织儿盯着那床她带来的薄被看了半晌,蓦然将?手搁在膝上?攥紧了衣裙,心下生出几分紧张。
昨夜特殊,因着那人发病,他们才?没能圆房,可今夜不同,看他的样子已然没有?大碍,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
苏织儿朱唇轻咬,不知所措之时,却见男人推帘而入,吓得她一下挺直了背脊,身子顿时僵在那儿。
然男人只幽幽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旋即背对着她自顾自解开了身上?那件暗红的长袍。
苏织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气定神闲地在宽衣解带,一时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当她思量着是不是该主?动一些,自己将?衣裳脱了时,却见男人转过身,伸手把脱下来的长袍递给她。
她纳罕地眨了眨眼,颇有?些不明所以,但愣了一瞬,还是乖乖伸手接过。
“明日,麻烦你将?此衣还给对面的牛三婶。”
男人的语气很?淡,说罢,便掀开被褥上?炕躺下,留苏织儿一人盯着手中的棉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是让她帮着去还衣裳?
她想?起自己那条被男人撕坏的红棉裙,再看看手上?的衣裳,扁了扁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说昨日这人失了神智,但至少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别家的,不能损坏,故而毫不留情地选择撕碎了她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