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重,也会答应。”
曜哥儿转身又瞄准了箭靶子,“你之前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个时候女官辞官必然带来满朝非议。但不能因为怕引起那样的问题,就叫前面出这样的问题。朝廷本来就是一个问题套着问题的地方,坐在上面的人只能去做正确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带来后果,也不能犹豫和退缩。做正确的事,这是为君者的本分;解决因为各种决定带来的后果,这是为君者的能力。”
说完,一箭射出去,震得靶子微微震颤。
这震颤像是震颤到了沈拙的心里,叫她的心跟着抖了抖。她也举起了弓箭,瞄准了,“我懂了……”手放了箭出去,依旧稳稳当当,“是我想错了。”
曜哥儿嘴角勾了勾,“不是你错了,而是位置决定了想法。”
沈拙放下弓箭,手微微有些抖,她假装活动手臂,这才问说,“殿下……跟她是怎么说的?”
曜哥儿便一字一句学了,“……她是个聪明人,话不用说透,她自是懂的。”
沈拙满脑子却都是:孤已有心仪之人……孤终生只娶一妻……男女之情,需得从心,心之所即安然……
她想到之前太子说:孤知道此生只娶一妻就足够了!你觉得一夫一妻才是女子所求。
其实现在去回想,太子今儿说了这么多话,跟自己的话里,只有一处自称孤。其他的时候他都在说‘我’。
孤知道此生只娶一妻!孤,是以太子之身给予的承诺。
而其他时候从不称‘孤’,是在说……有伴儿的时候并不孤么?
她抬眼想说点什么,却听太子说,“时间不早了,叫人送你出宫吧。”
然后就这么被送出宫了。
回营房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见多了世情,就明白男人说不在乎女子容貌的话,都是假话。
而镜中的自己,与美无关。
就像是高滔滔跟太子说的,少年能慕艾,女子亦怀春。这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
自己是人,是个正常的人,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焉能没有偷偷喜欢的人。
可是‘想’和‘要’之间隔得太远了。
想,是可以自己做梦。
要,那得先对着镜子照照自己吧。
正思量呢,有人敲门。她赶紧起身,应了一声,“来了。”
从内室出去,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高滔滔。
她只愣了一下就赶紧道:“快进来,风大。”
高滔滔进来了,瞥了一眼这屋里。除了书堆满了之外,别的一点也没有多出什么来。
沈拙把炉子上的姜茶拎起来,“喝一杯吧,怪冷的。”
高滔滔顺势坐下,接了杯子。近距离的去看,其实沈拙的眼睛长的很好看,鼻子、唇形都好,只是养的太糙了一些。
她接过来,垂下眼睑,“我是来跟你辞别的。”
沈拙愣了一下,坐回主位,“为何?”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