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没听见我的回答,他转头来看。
我勾唇假笑,戏谑地看他:「好啊,等你被人打死了,我做好了烧给你。」
却不想他直看着我笑,薄唇微动,语调温柔,反而吐出一个:「好。」
我立即笑不出来,拧着眉头怪异瞅他,那张漂亮脸与往日一般,看不出端倪,心里直感到烦躁:「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感情,我们没可能的。」
姬珩迟迟不说话,低头摆弄着茶盏,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中有困惑:「是为利用你一事?还是,」,他稍停顿,似乎难以启齿,声音越说越小,「嫌我这身子……脏?」,最后一个字细如蚊音。
他浅浅地笑着,笑容里满是苦涩。
看得人一阵酸楚,不免为他难过,这念头及时地被我掐断,收起讥讽的笑,我长叹:「你始终不懂,你不会明白的。」
做了个深呼吸,我认真严肃地看着他,郑重道:「姬珩,你知道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吗?我生活的地方又是怎么样的吗?」
他静静地听着。
「我生在和平年代里,在红色思想教育下长大,爷爷奶奶是红军,父母都是党员,他们从小就教育我要正直,嫉恶如仇,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也一直告诉我要跟党走,永远站在正义的那面,所以我才会救你,可是你,却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要求必须对抗的人。」
「我的国家曾受到过屠杀,我的祖辈们死于非命,我恨屠杀,恨侵略者。」
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也憎恨你滥杀无辜,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人命,接受你,是对我信仰的侮辱和背叛,我做不到。」
一鼓作气地说完,姬珩没有变脸,反而异常平静,眼里流露出好奇,话锋陡然一转:「袁喜弟,方望舒?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话如炸弹,我心中一「咯噔」,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紧张地抓了抓衣服:「只是改个名字,怎么就不是了?」虽然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脑子疯狂地想对策。
他轻笑摇头:「是或不是都不重要」,抬头看向我,目光温柔似暖阳,「我只认眼前人。」转而又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有机会我倒想去瞧瞧。」
3
机会?可惜我和他都没这个机会了。
心里泛起苦涩,我低头看着画稿出神,那么多的遗憾都没完成,连道别都来不及。
依稀记得那一天过后就是立春,
连春天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可我最终没能挨过冬天。
我捧起茶盏,摩挲着上面的梅花纹样。
彼此沉默着。
摇篮里突然传来一声啼哭。
是小平安饿了。
我抱起孩子朝外面喊了声轻轻,但无人回应。便把目光投向无所事事的姬珩身上。
他把牛奶端来后也不走,反倒在我对面坐下。
孩子的哭声在得到食物后停住,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一会儿又转悠到姬珩身上,好奇地直盯着他,肉嘟嘟的小手握成小拳头动个不停。
姬珩看得嘴角竟微微勾起,他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用玉佩下的流苏去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