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可思议地试探着问道:“你原主家的少郎君……可是叫余昊苍?”
少女听见这三个字如同被蛇虫啄了一口,猛然抬起头来,嘴角颤了颤,道:“小娘子认得那余……小娘子认得余少郎君?”
看来没错了。江满梨耸肩笑笑:“算是段恶缘。”
便听得藤丫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便与小娘子直说罢。我本不是余家的婢女,是我家小娘子嫁过去了,我才跟着一同陪去的。”
“我原主家姓梁,在陶州,也算是有名的商户。”
江满梨挑了挑眉毛,这事儿她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她抵死不从、拿嫁妆令齐氏毁了婚约之后,那余家颇为愤懑,在原本的聘礼之上加了好些钱,与另一商户大家定了亲,很有些要让齐氏后悔之意。
而齐氏确实也被激将到了,怒不可遏,这才逼得江满梨逃命一般,连夜离了陶州。
“那为何你却到这京城来了?”江满梨不解。
难不成是那梁家小娘子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藤丫扁扁嘴,道:“那姓余的有癔症疯病,动不动就打人,我家小娘子嫁去不多久便被他打得撞到脑袋,隔日便走了。”
“小娘子走后,他们看我懂得些庖厨技艺,便留我在厨房干活。可那姓余的仿佛是对我家小娘子有甚么怨恨,每逢喝了酒,就来厨房打我。我实在熬不下去,逃了出来,遇见牙行的人将我带到京城中,便留在这,做些零工过活。”
江满梨若有所思地听完,想到自己穿来后的这半年多,暗自笑笑。
再看眼前的少女,长手长脚,腮骨是如满月一般圆润的,可面颊却可怜巴巴地凹进去,眼圈也重。
定是受了许多苦。
抬手将她额前掉下的几缕头发理一理,道:“可愿跟我走?我这里虽不似高门大宅住得好,却定可以让你吃饱。每日要早起晚归,肯定累些,但也充实,铜钱哗哗地赚来,也有你的一份。”
藤丫眼角红了红,忙不迭点头:“愿意。”
本该是雇佣,可藤丫是牙行从陶州带来的,已经在衙门立了契,雇佣也算是牙行出借的人,牙行随时有权收回去。江满梨与牙婆讨价还价了几个回合,最终第二日再来,当了许国公府赏的一只镯子,花十八两给藤丫赎了身。
再去官府重新立完契,藤丫便可以跟着江满梨走了。
带藤丫回自家小院的路上,江满梨才发现她生性并不若在牙行时那般拘谨,是个很有些活泼的少女。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倒也多了很多乐趣。
花五百文钱带她买了身素衣,又买双粗布鞋,看着就像模像样的了。最后恰经过河边,买得一条新鲜的鲈鱼拿回去作午食吃。
自然是藤丫来做。
江满梨这半年多来日日操劳,突然间能抱着手在一旁,还有些不大习惯,便一边看,一边拿晚上要卖的食材来操持。
藤丫确实是懂得庖厨技艺的,鱼鳞内脏刮净,灵巧去了刺,片成厚片,一气呵成,也懂得拿料酒和盐抓拌。
江满梨又教她加些淀粉和一个蛋清上浆,让鱼肉更加紧实嫩滑。
煎鱼骨要用猪油,既能去腥,又能使鱼汤浓白,加姜片熬出醇香,调味,汆鱼片。待到鱼片定了型,放葱花、胡椒,再浇一勺滚油,激得那葱香四溢,整座小院都为之一振,葱油鲈鱼便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