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藤丫手下多了个老幺,也很高兴。
今日朝食卖葱油饼和艇仔粥,要干的活儿是不少,藤丫便让他先帮着打水码柴,等江满梨起来,送菜肉的小厮也赶着驴车嘚嘚进了院儿,又吩咐他去搬菜搬肉。看着他忙出忙进劲头十足,与江满梨道:“阿霍看着人瘦小,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然到了吃朝食的时候,就能看出这份力气是哪来的了。
藤丫有些忧心地看着阿霍狼吞虎咽地扫完第三碗粥,道:“一会你可得跟我一同拉车,让小娘子歇息,你也好消消食。不然积食可怎么办?”
阿霍咧嘴点头:“藤丫姐放心,我拉车!你们二人休息便是!”
支了摊儿,做吃食的活儿霍书插不上手,便见缝插针地给客人们端饼送粥,再抱着大木盆收一收用过的碗勺,蹲到角落里拿澡豆清洗。
可这点活计,平日里江满梨和藤丫两个人也干得过来。毕竟煎饼买了拿油纸袋装走的客人居多,而桌凳连着云婶家,不过十来套,能坐着吃粥的客人有限,碗勺也备得充足,就不用一直洗。
因此每每到了朝食高峰期结束,霍书便帮不上什么忙,一连几日下来,兴致也有些垂萎了。
江满梨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然是怕自己干得少,不值得阿梨姐给的工钱喽。
想了想,去阿庄叔铺子里拿出来一小沓三十来张淡黄的薄纸,递过去,道:“阿霍,你在京城长大,大街小巷,可都认得?”
“认得。”霍书赶忙点头,接过纸张粗粗一看,有些惊喜,“是招子?阿梨姐需要我去贴招子么?”
江满梨便笑着道:“是招子,上面印的是咱们这三月每旬的朝食供应。不过不用贴,这东西贴大街上,不过一二日就会被揭下来,不合算。得找地方递出去,让人拿回家,慢慢看、日日看,才好呢。”
又补充道:“附近四坊的酒楼正店、大宅大户,还有各个衙门,我都已经递过了,不用再重复去。你帮我想想,这些剩下的,递到何处更好?”
-御街东胜殿坊的长喜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之一,三层雕花彩画小馆,红栏碧瓦,一整排可开可合的镂空望景小閤,里头屏风戏台,琴曲相和。是为京城高官大户聚会畅饮、赏食玩味之场所。
京城靠河,农人多爱养鸭,才夏初,便已入了吃鸭的时节。
长喜楼烧鸭做得不错,一向是京城食客们的首选。夏日炎燥,鸭子味甘冷、消毒热,利水补虚、清凉祛火,本应正是热销,可不知怎地,最近一旬来,烧鸭的买卖却掉得厉害。
掌柜是个心细的中年人,观察了两日,发现烧鸭滞销,是从一半大小儿背个箧篓、常来送外送开始。
食客们众口难调,酒楼虽大,也不是全天下的珍馐都能做得出来,人家偏好那小街小摊上卖的些个炒肺辣菜的,硬要点来下酒,也不能拦着不让不是?故而这样的脚夫,酒楼里每日进进出出,并不少见,年岁比这更小的也多得是。
可这个小儿,近日来得实在过于惹眼了。尤其晚上,自酉时至亥时,起码来上四五趟。
而来得多就罢了,他那箧篓还每次都装得颇满,堂内穿桌绕凳地送一遍不够,还要沿着小閤子挨间送过,才能将箧篓里的小包递完。
掌柜的不好直接问,怕显得酒楼不大肚,与小摊小铺较劲。就让茶博士悄悄把客人吃完剩下的残渣,连同打包用的箬壳子一齐收进来。
一看,竟是些整整齐齐、啃得一丝儿不剩的鸭骨头。再闻闻那箬壳,味道香极,似炙似烤,却又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才发觉是此物抢了烧鸭的买卖了。
“真没在咱们这儿留过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