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梨接过楚柳给她的蟹,也抬眸看他:“嗯?”
“选个日子,我来提亲,好不好?”
这倒不是因为孙景天才临时起意。那日余昊苍的事情之?后他便想?好了,今日来本也就要说的,只是原先打算等她关铺、送她回?院再讲。此时不知怎地,只想?尽快说出来。
江满梨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在铺里提起,心跳兀地停了一拍,愣住了。楚柳笑容攀上唇角:“从?前有人教我,说人贵在有张嘴。”
见江满梨笑了,继续道:“我阿爷的脾性你晓得,不会为难,阿爹阿娘也都知会了。阿梨,只要你点?头……”
江满梨未答,只觉心尖砰砰跳,思绪也有些乱起来。
那日余昊苍的事,楚柳当?街唤她娘子,其实就意味着离今日所言不远了。可?当?真亲耳听见,还是不一样。
楚柳对她用心显而易见,江满梨也不是那种会刻意回?避自个心意的人。
只是。
楚柳见她垂眸,长睫映在脸庞上轻轻地颤,“是不是吓着了”几个字在口中盘桓几许,终是没出声,默默地等着。
“楚郎,”江满梨半晌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唇,道,“我想?先给自己存些嫁妆。”
鸳鸯火锅子的热气扑作浅白的雾,汤底伴着菜肉的香气随之?四散开去,身子很暖,心底也是。
楚柳在雾气中攫住她的眸子:“阿梨,你知我不在意那些……”
“我知道,”江满梨微笑着打断他,“但是我在乎。我想?要楚郎为我缴檐红,但我也想?给楚郎回?鱼箸。”语气里是洒脱,眸星子里是倔强。
究竟什么样的小娘子,才能毫无负担地说出给自个攒嫁妆这番话?
楚柳又想?到她拿阿娘的嫁妆退了余家姻亲一事,想?到第一次见面她发上那朵小白梨花,想?到她的摊子、铺子,想?到她至今还不舍得再给自己买一支簪。
他的阿梨,太辛苦、又太勇敢了。勇敢得比任何男子都潇洒,与?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不,与?这世上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
眼神点?在她微微撅了一下的唇上,再抬眼,用目光把她整个人都环住,环紧了。
嘴角温柔牵起来,酒窝陷进去,轻轻点?头。
“好。我等着阿梨给我回?鱼箸。”
-冬至过后,天寒愈发明显,偶尔清晨早起霜白一片,冻得人只想?捂在被窝里懒觉。
这朝不似现代有技术,吃食都得顺应四季时节。一至冷天,菜蔬本就锐减,鸡鸭等家禽也孵不出苗来,猪羊消耗多?,价钱就往上噌噌涨。
菜式少?、成本高,许多?小食肆饭铺捱不住,提前关了张,回?乡待年。有的年后开春还能回?来再开,有的便就此改朝换代。铺子赁出去,年后开张,卖饼的已然成了卖鞋底的。
唯独江记的火锅子不同。乘寒风如乘东风,渐起燎原之?势。
“实在是暖和!暖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