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掌柜踌躇半晌,终究提起江满梨想雇船队一事。
道:“阿梨不容易,好容易攒下些。分铺已经花出去不少,若再这么花,那何时才能……少卿帮着?劝劝阿梨罢。”
江满梨正低头拿调羹把油条往豆浆里浸呢,话音一落,立时感到有目光打过来。
抬起头,是楚柳。
楚柳看看她,又看向吕掌柜,道:“以我看来,阿梨在生意上眼光独到卓绝,她既然?想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吕掌柜似是没想到楚柳会这么说,且说的又是事实,一时不知该作何反驳。
“若是旁的事,我或许可照拂。唯独生意上,”楚柳说着?笑起来,“当是她来教?我。我如何能劝?吕掌柜若是想赚钱,也当听她的才对?。”
又看着?江满梨,温柔笑道:“至于那件事,我等她便是。”
一顿朝食,硬生生吃成狗粮。
吕掌柜有些懊恼,还不如不提呢,楚少卿这一番话砸下来,再想劝怕是难了。可看着?那油条,想起江满梨摆小摊的时候,又确实不得不叹服她于生意上的独到之处。
心里琢磨琢磨,竟也不那么反对?了。
而曹铛头则是晓得了江满梨和楚柳的事,笑得嘴都合不拢。他向来是把江满梨当自家?闺女看的,闺女有出息、还有好姻缘,如何能不高兴?故而看楚柳,也愈发喜欢。
最?五味杂陈的是孙景天。
江满梨长得出挑,明眸善睐,笑起来尤为楚楚动人。看着?娇俏得跟只皮毛柔顺的小动物一样,却出奇地能干,整日欢活于这市井里,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又于生意上极为精通活泛,好些个想法都令他咋舌叫绝。
说没有动心,是自欺欺人。孙景天这般诚实开?阔的人,既是动心了,自也不会去否认。
装作漫不经心瞥一眼西堂墙上那幅岁朝图的羊毛挂毯,那还是他特意照着?江满梨的喜好,费了好些个功夫才寻来的,只为博她欢心。
又想起自个那时日日想方设法地来吃火锅。江满梨特意为他做过一次蟹黄捞面?,他便时时念着?,偏想要她再给他做。
摇摇头,自嘲似地笑了笑。
其实多多少少也觉察到了,江满梨对?他,不过是对?生意伙伴的青睐。看他时正大光明,聊笑时不小心凑得近了,也不羞不臊、大大方方,好似对?个阿兄一般。
与她方才看一眼楚柳就羞红了脸的模样大相径庭。
也罢,好歹还能独藏于心底。
孙景天眼角不动声色地扫过江满梨,默了默,终是笑着?道:“吕掌柜光顾着?心疼银子,还未听过江小娘子欲雇整只船队的由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