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唇枪舌战,争执的脸红脖子粗。为首的两位都是经验丰富的疆场老将,谁也说服不了谁。
半天,都扭头看向了上首:“少将军怎么看?”
黑木翘首长案后侧,周长卿正半敞着衣领端坐其后。半边的肩膀缠满了绷带,白色绷带上点点猩红渗透出来。从两位开始争执起,他便一言不发地听着。
此时也没开口,只面沉如水。
若论立场,周长卿自然更信服以战止戈。但确实如北中郎将所言,粮草是个问题。
喻家能解一次囊,却不能解第二次囊。
不过东胡胆敢装作马匪,抢掠大楚村落,虐杀大楚百姓。这口气,周长卿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便是不能立即与北狄开战,也必须将这些‘马匪’给全番剿灭才是。
“若是以剿匪为名,小范围伏击,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粮草要从何处来?今年眼看着天气不同以往,入冬的军资朝廷还欠着没发呢……”
……
营帐中议论纷纷,营帐外脚步匆匆。
守营将士穿过几层守卫,进入了主帐,忙冲守在外头的哨兵快速地耳语了几句。那哨兵闻言后面色微变,仿佛不相信。但见那哨兵面色郑重,便也连忙掀帘子进了营帐。
大雨压得天空极低,营帐之中早早点了灯火。远远看去,只能看清帐中人影晃动,气氛紧张。烛光摇曳中,众将士面色凝重。
那哨兵不敢打搅,匆匆行至周长卿身边,抬手作掩,冲他低声耳语。
灯火摇曳下,鸦羽似的眼睫垂落,他清隽的眉头皱起了。
“人在营外?”
“是的。”
形状优美的唇抿紧了,周长卿霍地一下站起来。
交代了身边人几句,起身便往外走。
随从见他衣裳单薄,连忙抓起案几边堆放的外裳追上。一边追,一边取了门口的伞撑开。周长卿却没管胳膊大动,伤口渗血,只接过穿上衣裳便匆匆步入了雨幕。
“主子,主子……”
他身高腿长,随从举着伞还没追上,他已然到了营帐之外。
滂沱的大雨砸在地上,溅起水珠沾湿了衣裳。
不一会儿,人便已经行至大营入口。周长卿神色冷厉地立在马车之下,隔着水雾气目光定在了马车内,被常嬷嬷拢在怀中的喻玉儿身上。
平素冷淡的人此时发了火,语气仿佛夹杂了冰锥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天生的好嗓音,清冽却又低沉。此时含着怒气,压迫感骤增。
常嬷嬷惊得心口一跳,顿时面露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