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忆起旧事,在怪我?。”
段简璧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睡觉。
“当时,我?确有不妥之处,不该对你那般严苛。”贺长霆捻着茶盏,目光静静地盯着房中的?黑暗。
“你至今觉得是?我?下药?”许是?被他平静理智的?情绪所感染,段简璧沉寂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心想?,或许可以洗脱自?己的?冤屈。
外间良久没有答复。
段简璧自?嘲地笑了下,他怎会怀疑他自?己的?判断和决定?事情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一点?证据证明那药不是?她下的?,凭什么能指望他推翻他自?己定下的?铁案?
涟漪散去,心底再度归于沉寂。左右符嬷嬷挨了打,她也被禁足,是?不是?她做的?,她都已经受了惩罚。反正他们也不会再做夫妻了,他心里如何想?她,怎样认为,都不重要了。
段简璧复躺回榻上,刚闭上眼?睛,又听外间男人淡淡开口:
“果真不是?你么?”
可那晚,只有她鬼鬼祟祟往他的?茶水里下了药,喝酒只是?意?外,茶是?她亲手递过来的?,他也确实是?喝了茶之后神智混乱的?。而她之前又总是?想?方设法邀他同房,一切的?一切,顺理成章,他没有办法罔顾诸般前因后果,不去疑她。
段简璧并没有睁开眼?睛,无?所谓地说?:“一千遍,一万遍,王爷,既不信,就不要再问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管真的?假的?,好?的?坏的?,她都不会再记挂了。
贺长霆良久无?话,那些过去,她真的?都要放弃了。
她是?应该放弃,放弃过去,忘掉和他做夫妻时的?所有,才能和裴宣重新开始。
他只是?过去而已,裴宣才是?她的?未来。
手中的?茶盏忽然碎了,贺长霆有所察觉时,碎裂的?瓷片已经扎进?掌心。
他怕茶盏破碎的?动静扰了卧榻上休息的?人,抬眼?望过去,想?说?一句“无?妨”。
却见屏风内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不知是?没听到?动静,还是?漠不关心这里发生?什么。
无?妨,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他本意?就是?不想?惊动她的?,她这反应不是?正好?么。
贺长霆握着碎茶盏扔进?灰斗里,又将掉落在茶案上的?瓷片捡拾干净,最后用手在周围摸查了一圈,确定没有遗落的?碎瓷片,才起身去处理自?己伤口。
这点?小伤用不着上药,连包扎都不用,只用清水洗一洗便罢,处理好?,他便去了母后神主所在大殿。
···
永宁寺的?第二夜,贺长霆没有回来厢房休息,夜色已深,段简璧正要睡下,一个女?婢来请。
“我?家郡主请王妃娘娘塔顶一叙。”
永宁寺大雄宝殿正后方有一九层浮图,砖基木身,高逾四十九丈,是?大兴城内至高之处,百里之外犹可望见塔刹,坐在塔顶甚至可眺望皇城。
浮图四面悬铃,每至夜中万籁俱寂,铃铎随风轻荡,音如泠泠细泉,方圆十里可闻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