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简璧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问:“你知道我姨母和伯父……”
贺长霆收回目光,对这?桩风流韵事没多?大兴趣。
“我姨母她不是要勾诱男人?,她没得选,你不能这?么说她,她都是为了我和哥哥……”段简璧自此才明?白晋王为何说那么难听的话,他一定是撞破了姨母和伯父的事。
“她怎会没得选,安贫乐道,不慕虚荣,很难么?但你们选的是富贵,还走了一条,歪门邪道。”贺长霆语气平静却冰冷,像一层飞霜漫漫铺开。
段简璧愣住了,是她们选的富贵么?
表面看去,好像是这?样的。可她们若不选,便只?有被推进泥沼里,她要被迫嫁给一个粗莽好色的侯爷。
这?些在旁人?看来,大概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世上那么多?不如意的姻缘,凭什么她就要反抗,就要算计。
她怎能指望高?高?在上的晋王,洞悉一切的晋王,不曾吃过败仗的晋王,理解这?卑微的无?奈。
是她们不愿安贫乐道么,安贫乐道对身不由己的她们来说,也是奢望啊。
段简璧没再?说话,一切言语都没有意义,只?会让她在他面前更加卑微不堪而已。
她转身打开门,静静地离去。
···
没过几日,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东都降将降而复叛,拥兵据守洛阳,切断了东都与京师的一切往来,魏王及诸将领被困城内,生死不明?。
贺长霆半夜受急召入宫,一进父皇寝殿,便被劈头盖脸扔了军情奏报过来,幸而他反应敏捷,抬手接住了飞来的奏报,双手稳稳托住,恭恭敬敬放回了父皇面前的龙案之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你皇父!”圣上肝火大动,气得胡子发抖,“这?就是你拿下的东都,这?就是你招揽的降众,许那些前朝旧将高?官厚禄,原封不动,这?就是你的本事!”
“朕还当你果真以德服人?,叫他们心服口服,原来都是假的,虚假繁荣!朕不过动了动他们的位子,一个个吹胡子瞪眼,要反!”
见贺长霆一言不发,圣上一掌拍在案上,“哑巴了,你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殿内静默片刻,见父皇不再?发脾气,贺长霆才平静地说道:“父皇不必忧心,前朝旧将虽降而复叛,终究也只?有洛阳一座孤城,不比之前拥城数座,难以攻克。儿臣之前没动那些前朝旧将,并非有意作此祥和假象欺骗父皇,只?是想收拢他们共同进击河北,待时机成熟,再?行打算。”
贺长霆做下这?些部署时,自然也虑过最坏的结果,洛阳降将看似仍旧手握大权,风光无?二?,大有一呼百应之势,但真正?风光的不过就是那几个高?位者,他们的风光也仅限于洛阳城内而已。
收到裴宣来信时,他就已经加紧更换了其余降城的守将,唯剩洛阳一座体面繁华的孤城而已,难成气候。
圣上见晋王不慌不乱,虽不知他是否真的有法子解当下危局,心中?却还是定了几分,问:“你如何打算,且说来听听。”
贺长霆道:“叛将若想成事,必不会单打独斗,但那些降城已在我们控制之下,也难呼应,如此一来,便只?有河北能够给予支援,父皇只?要守好河北前线,不叫夏军南侵,洛阳城不会有大风浪。”
圣上哼了声:“道理朕比你懂,说说具体的法子。”
贺长霆遂将所谋告与父皇,说:“到时候我率玄甲营右卫军攻洛阳,父皇遣主?力据守河北前线,以防夏军乘人?之危,但对外,要扬言,主?力与我皆在洛阳,叫旁人?坚信,我们此战只?为取回洛阳。”
圣上本来也作这?样想法,自不会再?有异议,只?是问他:“只?带五百人?,够用?么?”
玄甲营常备军只?有一千人?,分左右卫,各五百人?,是梁帝刚刚起事时,贺长霆为襄助父皇自己招揽的,后来一度壮大至五千人?,贺长霆仍只?留了一千人?,余部编入其他营卫,听候父皇调遣。至于玄甲营,虽只?能驻营城外,好在辖于贺长霆麾下。这?自是梁帝有所顾虑,特意允准的,他也怕不给这?个儿子留一兵一卒,叫他生了逆叛之心,毕竟现在局势未定,这?个儿子还大有用?处。